趙美人慌了,哭道:“我與你提起阿芙蓉,是你求我說的,怎麼變成了我告訴你?再說人家用這是救人的,你可是害人的。我親眼見你做了香袋,塞在床下,你宮中人再多,哪裏能去翻你的床鋪?”
我隻強作鎮定:“你先說我掛在床上,又說我塞在床下,分明是誣賴我了。我的床鋪天天有人更換,就是塞在床下,怎麼就沒人發現?你倒說說,你我是如何提起阿芙蓉的?還不是你告訴我的麼?”
趙美人正要作答,被德貴妃喝止了:“不許放肆!這是你們吵鬧的所在麼?賈氏,這麼說,你是抵死不認了?”
我咬牙答道:“這沒做過的事,臣妾不敢認。”
德貴妃喝道:“上刑!”
我見人扔了副串在一起的筷子模樣的刑具過來,也不知是什麼,心煩意亂,直哭:“冤枉!”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德貴妃道:“你實話招了罷,暗室九刑,你是一刑也受不起的。”
我還是咬牙道:“實在沒有做過。”
德貴妃沒有作聲,上來兩個大腳婆子,把那副刑具套在我手上,拉得正好扣住手指,就分開兩邊站立,回道:“請娘娘發令!”
德貴妃側了臉道:“賈氏,你可想想?”
我搖頭不認:“臣妾實在沒有做過。”
德貴妃歎口氣,一支旗子扔過來:“行刑!”
我隻見手上的筷子往中間一擠,十股劇痛一下湧入腦中,好像爆炸了一般,一下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冷水潑在我臉上,方醒轉過來,正見到趙美人嚇得渾身顫抖,厭惡得掉轉頭,兩個大腳婆子架著我跪好,德貴妃問:“可肯招了?”
我已說不出話來,隻能搖頭。
德貴妃向趙美人:“如此,你們二人各執一詞,我也分辨不出真假。隻有讓你也熬一熬刑了。”
趙美人一下呆了,苦求道:“娘娘千萬饒了我罷,我是證人,如何也要受刑?”
德貴妃道:“你這叫什麼話,是你出首告的賈氏,她不承認,我如何定她的罪?要是出首的都象你這般,可不是隨便可陷害他人了?”
趙美人哭道:“我並沒有陷害她呀,娘娘如何不清楚我的為人?”
德貴妃道:“以前大家都是姐妹,可這公堂之上,就說不得了。”
趙美人直向德貴妃撲去,兩邊的人忙去攔,趙美人還逕自哭喊:“我要沒了這手,如何照顧清河?太後答應的我都不要了,娘娘不看太後的麵子,也看我們往日交好,千萬不要啊!”
德貴妃不提防趙美人竟然說出這等話來,呆了一呆,怒道:“趙氏!你休要渾說!來人,堵了她嘴上刑!”
兩個大腳婆子又另取了一件刑具,竟是雙鐵做的靴子,趙美人嚇得拚命掙紮,到底沒有兩個婆子力氣大,被生生脫了鞋子,塞了腳進去。
德貴妃還是側了臉下令,一聲令下,一個大腳婆子按著趙美人,一個就舉著刑具往後一退,趙美人被蒙著嘴不能出聲,疼得很了,竟一下掙出老遠,摔暈在地上,從小腿以下,都是血淋淋的,血水淌了一地,就有人上來草草包紮,又擦了血跡下去。
德貴妃看了一眼,又忙側了臉吩咐:“弄醒她!”
趙美人醒來,再問什麼也不說了,隻一味哭喊,一會兒要清河,一會兒要找太後,德貴妃惱怒,讓人押了她下去。
堂上隻剩下我一人,好在手上的傷疼得雖厲害,好得也快,並不十分疼痛了,德貴妃問我:“你們兩人都受了刑,都不肯承認,這如何是個了局?”
我回道:“實在是沒有做過,不敢承認。臣妾是奉了太後懿旨進宮的,入宮後錯蒙恩寵,隻敢小心伺候,哪裏敢有什麼歪念?
實在不知趙美人為何這樣誣賴我,想是平日對她照應得不周,虧待了她。”
德貴妃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個清白無辜的好人了?隻是趙美人得了你的幫助,反而忘恩負義,陷害與你?這話是連我也不信的,她出首了你,是失了靠山,能有什麼好處?”
此時此刻,我也不怕了:“這也是臣妾不明白的地方。平心而論,我小了幾歲,是真心實意將她當姐姐看待的,也不知她聽了什麼人的蠱惑,竟想出這樣不堪的謠言……”
德貴妃不讓我說下去:“放肆!你是說宮中有人嫉妒你得寵教唆與她?可有真名實姓?胡言亂語,本宮可治你搬弄是非的大罪!”
我忙道:“本日眾姐妹對我多方關照,就是太後、皇後,也對我多有維護,隻是趙美人平日也是溫文的性子,我想她一人斷不會這樣害我。”
德貴妃冷哼一聲:“往日我又如何信你會用阿芙蓉迷惑皇上?如今人贓並獲,還有人證,你再怎麼抵賴,也是抵賴不了的。”
我沉靜答道:“娘娘如非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隻好聽從。隻是沒有做過的事,卻萬萬不敢承認。要說人贓並獲,東西並不是從我身上拿出來的,隻是說從我房裏搜到了東西,我並不曉得如何會有。至於趙美人的話,我不敢談真論假,隻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我是如何擺弄的,又如何當得了真?”
德貴妃道:“正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既不認,我隻好接著用刑了!”
我頭皮一緊,卻見簾後出來一個太監,站在德貴妃身後竊竊私語,我正奇怪,德貴妃道:“也罷,來日方長,你回去細想想,明日再審!”就讓人押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