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今是協理,不如稟告太後一聲的好。”
我深以為然,隻是想到太後的模樣,也沒得辦法,隻有硬著頭皮去。
這回沒有皇上的陪伴,太後連虛麵子也不給了。我在宮門口等了大半個時辰,整個人都凍麻了,那平日吃飽了我金銀的小太監方出來道:“太後身體不適,讓娘娘和皇後商量著辦。”
我正要謝恩,那小太監搶先一步上來扶我道:“天冷地滑,娘娘小心。”又壓低喉嚨:“娘娘莫怪,人在屋簷下,還是低一低頭的好。”
我心裏一冷,塞了他金子就轉身走了。低頭,也要有頭可低才行,太後要的可是我和我兒子的命,命都沒有了,我們低頭可不是白添了笑話?
趙美人見我臉色不善:“這天氣也真不好,不如回去歇歇吧。”
我閉眼安了安心:“既是太後說了請皇後的示下,咱們還是趕緊的去罷,莫耽誤了差事。”
趙美人憤憤不平道:“那小太監也太糟蹋人了。不說平日拿了多少好處,就是以娘娘的身份來說,也輪不到他來教訓啊。”
我別了頭,隻當沒聽見她的議論。貴妃又如何,娘娘又如何,沒有根的浮萍,沒有依仗的富貴,沒有根基的青雲直上,沒有實實在在握在手中的權勢,這一切也不過是過眼的雲煙,空有萬人羨慕,轉眼間就能讓我粉身碎骨。
我深吸了一口氣,求見皇後。
出乎我意料的事,皇後竟然肯見我。
帶路的宮女欲言又止,我衝她笑笑:“怎麼了?”
那宮女看了看我,終於說:“小姐真是病得厲害,娘娘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寬慰她兩句才好。”
宮女稱皇後為小姐,想來是她家裏帶來的,看來公主對她也還好,我微笑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自己姐妹,不寬慰她還害她不成?”
那宮女勾著頭想了想:“小姐是個心善的,隻是老被人欺負,奴婢不好說什麼。”
我也不和她計較,就走入內室看皇後。
皇後一個人歪在床上吃藥,見我進去,揮手讓宮人退下,我拿起藥要喂,她死盯著我看了很久,啞聲問:“他是誰?”
我一愣,皇後坐起身來又問了一遍:“他是誰?”
我低頭不敢直視她如瘋似魔的眼神:“姐姐說什麼,我不明白。”
皇後冷笑數聲:“你以為皇帝寵你就可以無法無天?是你美還是你能投其所好?不是的,都不是的,你不過是他一個棋子!”
我驚訝抬頭:“姐姐說什麼?”
皇後卻並沒有看我,她的眼神如此空洞,似乎看向遙不可及的地方:“你當然不知道我說什麼,你一個小姑娘,你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你懂什麼?
你不懂也好,人生不過是長長一夢。好夢是一生,惡夢也是一生……”
我見了皇後的樣子害怕,起身向外走,皇後猛地拉住我:“你雙手沾滿獻血,你心中滿是罪孽,你可有半絲悔恨?你不怕報應麼?”
我拚命推開她:“你瘋了麼?你在說什麼?”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隔著門連聲問:“小姐,怎麼了?”
皇後放開我,靠在床上喘了半天氣:“我也好歹經營多年,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手腳?我輸了,可別以為自己就是贏家,你好自為之吧。”
我默默行了禮退下,快走到門口,皇後再沒出聲,我不禁回身反問:“姐姐,你的雙手就是幹淨的?”
皇後的聲音隔著厚厚的帷帳,聽起來如此虛幻:“宮裏的人沒有幹淨的,隻是,你天生邪惡。”
我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下了反駁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