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女孩臉上的繃帶,露出了一絲憐憫而悲傷的表情。
“我是一個醫生。”淩遠遠大約站在了康金盛麵前,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康金盛臉上露出了差異的表情。
仿佛料到康金盛的表情是怎麼樣的,淩遠遠又繼續說下去:“我現在這樣,隻是因為出了意外而已……原本,我的眼睛……是好的……而且……”
淩遠遠想了一想自己接下來的措辭。
“我曾經檢查過你的屍體……”淩遠遠說。
“什麼?我的屍體?”康金盛退後了一步。
“你是遭槍擊致死的,而我判斷,你的死因,是因為一顆冰做的子彈射進了你的頭顱裏——但是顯然,我的判斷是錯的。你還活著。”淩遠遠對康金盛這麼說著。
康金盛微微沉默。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淩遠遠小心翼翼問著。那柔軟的姿態,仿佛一隻溫順的羔羊一樣。
“我……不知道……”康金盛顯然依舊堅持著自己原本的答案。
“你真的不願意說嗎?”淩遠遠這麼詢問著,“即使我現在看不到你的樣子,但是,我卻能從你的聲音裏聽出一絲欺騙的味道——連我都聽得出來,你覺得他們會看不出來嗎?”
康金盛咬了咬嘴唇。
如果是林涵來與他說些什麼的話,也許康金盛此時所表露出來的,應該是反抗,可此時,與他說這句話的人,卻是淩遠遠。
——一個比他更弱的女人。
在這一群人之間,似乎他隻是比這個女人好一點了,但從這一群人中出來勸服他的,卻是這個女人。
——人總是喜歡展示自己的優越感的。
這個時候,康金盛走近了淩遠遠一步。
而這一邊,徐言則繃緊了自己的身體——如果康金盛要對淩遠遠做什麼的話,他必然也要做好準備。
……
然後,康金盛抓起了淩遠遠的手,將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而那單薄的胸口之下,一顆強力的,蓬勃的心髒,正在頑強的跳動——很怪異的感覺——明明幾天之前,淩遠遠摸過這個人的心髒。
前幾天那已經完全冰冷的,毫不躁動,此時卻在她的掌心之中頑強的跳動。
“我想證明的,隻有這一點。”康金盛說,“而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解釋……”
可下一秒,林涵的子彈就貫穿了康金盛的肩頭。
雖然並未打到要害的部位,可那灼熱的鮮血,還是染紅了淩遠遠的臉……那子彈穿過了她的臉旁,擊中了康金盛肩膀。
如果剛剛幾秒鍾之前,淩遠遠突然動了一動……
“你瘋了?”徐言這樣問著,他的臉上,有著尋常沒有的表情。
“在這個時候違逆大多數人的意見,而留守所謂秘密的人——才是真的瘋了。”對於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林涵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誤。
而他所做的,隻不過是一個巧妙而輕微的警告而已。
——這顆子彈,原本是要射進對方的頭顱的。
這樣看來,是否是林涵有些寬宏大量了呢?
不過作為警察,不,是作為一個人,總是知道這樣的道理的——那就是隻有私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誠然康金盛曾經是一個死人。
可現在,他卻又活了。
而關於他死而複生的秘密,林涵勢必要這個人吐出來。
……
這個時候的淩遠遠與徐言,這兩個人已經亂作一團了。
康金盛在槍擊之後倒下——子彈留在他的身體之中,而淩遠遠此時卻無法目睹這一切,她原本應該替對方止血,挖出子彈,消毒,包紮……
可此時,她連看到對方的傷口這件事情都做不到。
無力……
那是從未有過的無力……
她仿佛回到了某一天,某一個時刻——那是她原本應該忘記的時刻,但這個時候,她卻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一樣。
她知道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似乎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可轉瞬之間,卻又變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男人的聲音,是這樣的關切而溫暖……
“遠遠……遠遠你怎麼了……”是徐言,他來到了淩遠遠的身邊,這樣關心地問著。
淩遠遠仿佛終於從睡夢之中醒來,她的臉上依舊帶著一點迷茫,仿佛失去了一段記憶一樣,她這樣問著:“怎麼了?”
徐言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他如此平靜地說著:“康金盛,中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