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歌這一番話,著實出乎浮生的意料。
回想起當初在楚國郊外那一戰,鸞歌確然並沒有承認過自己就是雲陽山主,而是自己因為見到那金鸞之本體,再加上蘇月翎當初也是係出雲陽,所以他才自以為鸞歌便是雲陽這一任的山主。
誰曾想,這一切竟是自己誤會了。
想到這裏,他的眼睛不由眯了眯。
既然不是山主,有些事情,就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更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唇角路過一抹失望,浮生抬手擦拭著手中的短笛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話,你我比一場,若是你贏了,我自然會答應你一個條件——但是,”浮身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也說過,是認認真真的比上一場,不是這般大家都不出全力的小打小鬧——我的傀儡術不曾使出,你的金鸞之神更不曾祭出,這樣的比試,又怎麼能算是真正的比試呢?”
抬起鬥笠,浮生露出隱藏在下麵的眼睛,帶著幾分玩笑與戲弄,輕聲開口一字一句道:“所以,今日這一場,不——算——”
“無恥!”鸞歌恨恨地罵了一聲,縱知與虎謀皮是一件有可能得不償失的事,可是此刻被騙,她的心中還是難掩不甘,不由信守揚鞭,便直直朝著浮生掠去。
而浮生這次,也再沒有用短笛,反手將笛子塞入腰間笛鞘,便從腰間抽出兩根纖細如蛛絲的細線來。
如當初楚宮之內,被他用兩隻靈蟻牽動的細繩,也如當初勺元鎮,探聽著不遠處動靜的細繩。
鸞歌牽鞭上前,橫掃斜劈卷起漫天落葉,靈動的身姿隨著施展的招式似天地間的舞者,而浮生雖是逐步後退,但卻趁勢找出一處空襲,幾乎是霎時間的位移,便到了鸞歌的身後。
銀絲輕動,也不知浮生用了什麼法子,那兩根銀絲的另一邊,突然出現兩隻巨大的蜘蛛,哪怕在黯淡的密林當中,甚至也能看清楚它們爪子上纖細的絨毛。
盡管在書上看到過苗疆馭蟲之法,也在當初見識過那傀儡木人的詭異之處,可是如今眼睜睜的看著原本螞蟻大小的蜘蛛,在片刻之間化作這般巨大的怪物,鸞歌的心頭還是不由一顫。
但浮生根本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去感慨好奇,因為那兩隻蜘蛛已然張牙舞爪地朝著她爬來,腹口仍可以看見醞釀著的白絲。
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麵,鸞歌就算是再怎麼迷糊,也知道此刻斷然不能被那些蛛絲纏住,否則隻怕就會被困於其中,再也出不來了。
心念已定,她借力而起,踏上虛空,也正是在這片刻之間,那兩隻蜘蛛朝她吐出了第一根蛛絲。
好在她預先已動,順利避過了那蛛絲的纏繞,可是落在地上的蛛絲,卻很快將周圍的青草染成枯黃。
毒蜘蛛!
鸞歌眉頭一皺,這浮生好狠厲的心思,竟然豢養出這麼兩隻巨大的毒蜘蛛,若是方才自己不小心被沾惹上,此刻隻怕也命不久矣了吧?
這樣想著,她心頭的怒火更盛,手中的長鞭也舞動的越發快速,隨著那一鞭鞭淩空抽下,兩隻蜘蛛的移動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甚至有一隻因為勁力的原因,被翻了個個兒,肚皮朝上朝天張牙舞爪。
瞧著這一幕,鸞歌不由從上空下落,專心朝著迎戰眼前這隻仍舊企圖朝著自己吐絲的蜘蛛。
不知是這兩隻蜘蛛帶給她的刺激太大,還是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此刻的鸞歌並沒有注意到,一直在不遠處借著手中銀絲操控著這兩隻蜘蛛的浮生。
就在她揚鞭再起,眼見便要劈斷跟前這隻蜘蛛前兩隻毛爪之時,突聽一道熟悉的呼喊:“小心!”
鞭力過猛,再撤回或是移動已經來不及,就在鸞歌左手再次運力,腕上的異獸丹朱手串散發出幽光之時,卻聽背後傳來有什麼東西被砍斷的聲音。
她猛然回頭,正對上趙亦揮劍挺立的背影。
而地上,正是一條如樹幹粗細的蜘蛛毛爪!
心下暫安,鸞歌回過身子,左手的幽光散去,而握鞭的右手則是力道猛增,卷甩之間竟斷了那蜘蛛的前兩隻毛爪,生生借力將之甩遠幾尺,迫得浮生不得不鬆開手中的那一根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