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蘭村東有一河,名為戴月。河寬數十丈,河水清澈平緩。
隻見那緩緩的河水,悄悄地流淌著,水麵平平靜靜,恰似輕煙,又如薄霧。河麵上,一漁翁頭戴草帽腳踏竹筏,吆喝著鸕鶿捕魚。
仔細一看,草帽下竟然是一副十七八歲的臉龐。少年五官清秀,胸前掛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龍紋玉佩,身著粗布麻衣卻絲毫不能掩蓋其英氣;其身材略顯瘦,卻給人一種結實的感覺,此人正是瀟風。
十餘年前,此時正值初冬,老漁翁在一次打魚中遠遠發現江中漂浮著一隻木盤,盤中傳來陣陣嬰兒哭泣的聲音。漁翁大驚,便將木盤打撈上來。
但見盤中有一白毯,毯上不卻知為何血跡斑斑。白毯將一名嬰兒包裹得嚴嚴實實,嬰兒卻安好無損。但嬰兒的臉上早已凍得通紅,此時正在“哇哇”大哭。嬰兒懷中僅放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龍紋玉佩,別無他物。
老漁翁見此大喜,他膝下無子女,老伴更是在數年前病亡。於是便將嬰兒收留,老漁翁並不識字,特意拿了兩條兩三斤重的鯉魚讓村裏的先生為男嬰取名。先生見男嬰是在寒風中撿到的,便為男嬰取單名為“風”,老漁翁姓瀟,於是此男嬰便稱為瀟風。
瀟風從小便很懂事,是村中首屈一指的聰明孩子,他遠比同齡人早熟了許多。此外,瀟風從小便向往外麵世界的富饒繁華,夢想著有一天他能走出這個碗口大的村莊,去看看張老大夫口中的外麵世界。瀟風覺得,最重要的是,若有機會去外麵的世界,說不定還能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從小,他在幫老漁翁打魚之餘,經常往張老大夫家中跑,幫老大夫打雜采藥什麼的,並悄悄學習起醫術來。
老大夫本來是晉國的一名有名的禦醫,厭倦了宮廷內勾心鬥角的生活,便隱隱有了歸隱之心。後來他的妻子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身亡,老大夫心灰意冷,終於下定決心來到這晉西邊陲,過起自己的隱居生活來。
老大夫見瀟風既聰明伶俐,又勤奮好學,心中甚是欣賞,便收瀟風作弟子,一麵教他醫術,一麵教他認字讀書。而且老大夫向來彈得一手好琴,竟也不知不覺中將此傳授於瀟風。
後來老大夫腿腳不便,外出看診一般都由瀟風代理。不久,瀟風便成為村中小有名氣的小大夫。村裏的獵戶見其身體發育較早、頗有一番力氣,並且腦袋靈活更懂醫術,便經常邀請他一起進蠻荒之地狩獵,畢竟有大夫隨行,獵戶的傷亡可以減少許多。
獵戶一般由洪敬遠帶隊,據說昔年他本是中宇國內一錦衣衛都統,一身武藝出神入化少有敵手。但因其恃才傲物,得罪了朝中權貴,便逃命至此隱姓埋名起來。
久而久之,瀟風跟隨洪敬遠練就了一身頗為不俗的武藝,尤其以弓箭見長,一次可同時射三隻箭,幾乎彈無虛發。村中獵戶經常誇獎他箭法了得,後來他便有了“瀟神箭”之稱。
今天瀟風剛從蠻荒之地狩獵回來,便習慣性地打上一些魚,給村裏的孤寡老人送去。自從一年前老漁翁壽寢正終後,他送魚的習慣就從未中斷過。瀟風心裏覺得,這算是他對養育了他十多年的村莊的報恩吧。
······皚蘭村外,是蜿蜒無盡的翠綠原始森林,密密麻麻的大樹好似一朵朵撐天的巨傘,枝丫重重疊疊,依稀漏下斑斑點點碎細的日影。十來名身披青色鎧甲的士兵騎馬在樹林裏極速穿行,似乎在追趕著什麼。
十餘裏外,一泓溪流穿行於幽穀之中,蜿蜒跌蕩於林海的翠綠之中。溪水清澈見底,遊魚細石直視無礙,但流水甚是湍急。這小溪似乎是戴月河上遊支流。溪水外數丈處,一匹紅馬伏地不起,口中吐著白沫,呈奄奄一息抽搐狀。
溪水旁邊,一青年手捧溪水往嘴裏送去。青年身上錦袍血跡斑斑、破碎不已,背麵肩膀處有一拇指大小的洞口,小半支箭正插在上麵,甚是猙獰。箭頭旁的肌肉呈黑色狀,箭上顯然有毒!
青年臉色發黑,眉間一股疲憊之色籠罩,此人正是慕容浩!
慕容浩十餘天倉皇逃命,竟然逃到了晉都之西的蠻荒之地附近。此刻,他顯然是身中劇毒,臉上死氣隱約浮現,若不是他用內力將毒素死死壓製,想必此刻早已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慕容浩喝完水後,便在溪旁盤膝而坐。良久,隻聽到“撲哧”一聲,一團黑血攜帶著一物從慕容浩背後激射出去,正是那箭頭!隨後,慕容浩口中噴出一口烏血,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慕容浩睜開雙眼,連點身上數處穴道,正欲起身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