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些疑問一股腦兒跑出來,堵在黎果的眼前,無論如何也難以釋懷。
艱難的一天一夜熬過去後,黎果判斷高遠倒時差的時間差不多過去了,才給他去了電話。
“喂?哪位?”
聽上去高遠還因睡意正濃而聲音低沉,略帶沙啞。
“是我。”
“哦,黎果,我還說一會兒就給你去電話呢!”
“你還在睡覺?在她哥家?”
“嗯,醒了。”
電話裏傳來一些響動的聲音,應該是高遠剛從床上爬起來。
“我是不是攪了你的好夢了?”
黎果雖帶歉意,卻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
“沒有!本來也該醒了,你在哪兒?想我了吧?”
“才不是!”
“誰信哪!掐著點兒給我打電話,還說不是想我了?”
“那邊怎麼樣?他哥家是不是很好?”
黎果故意岔開了話題。
“還好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渾身不自在,跟他們也沒說幾句話呢。”
“哦,我也有點好奇,在那裏定居的中國人,在家說英語還是說漢語呢?”
黎果顯然是沒話找話,她本想打電話興師問罪的,可高遠的聲音傳到她耳邊的那一秒,她又改變主意了。隔著這麼遠,她真的不想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心裏暗暗警告自己,前一天看到的情形就當沒有發生好了,還是把那些天花亂墜的猜忌爛在肚子裏吧!
“嘿嘿,你還真有閑心!他們說啥話有什麼要緊的?你不說問問我累不累,適應不適應,反而先問起這些閑扯的事來。”
“你不是很好嗎?我問問又怎麼了,不知道我是個土老帽兒嗎?”
“行了,又急了!我說錯了,好吧?”
“我可沒那個意思,沒事我掛了,國際長途好貴,再打就沒飯吃了!”
“又扯!好吧,你掛吧,我有時間了就給你打電話,或者發郵件,上網聊天都行。”
“嗯,你再睡會兒吧,我不攪和你了。”
“不睡了,我也該起來辦正事去了。”
掛了電話,黎果長出了一口氣,仿佛眼前顯現出一個還算真切的答案:開端無事,一切安好。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黎果開始著手開店,跑工商、辦手續,讓自己也忙碌起來。
高遠並沒有像之前說得那樣天天跟黎果黏糊,隻是偶爾通個電話,偶爾發封簡短的郵件,不過是表示他很忙,他有點想她,其他無話。
剛開始,黎果還因為高遠的冷淡和借口,覺得奇怪。她打電話過去,問原因,高遠就一通解釋,然後兩人的通話以不快而終。
後來,黎果也曾堅持好幾天不跟高遠聯係,不問他事情的進展,假裝對他不聞不問,毫不關心,而實際上她卻是在心急火燎地等高遠主動來電。等來了歡喜一刻,等不來就自己生悶氣。
黎果漸漸明白,這種周而複始的心理較量,不過如同一種無望的遊戲,惱火也沒有用,畢竟他們之間的距離已不是原來那幾個小時的車程。
這種距離的遙遠,真的會漸漸演變成心與心的遙遠嗎?她不確信,也不敢否認。
兩個多月過後,高遠發郵件告訴黎果,他已經順利辦下了長期簽證,而且也已經有項目開始啟動。這就意味著,未來的日子他會更忙碌,他們聯絡的時間也會更少。
事實也證明,分離是人與人心理上的物理反應。殘酷的不是人心,而是未知和距離。黎果和高遠的激情迅速降溫,就是如此。
不過,因忙碌而不聯絡,諸如此類的理由黎果還可以接受。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另一種不聯絡的理由也出現了。
這個理由並不是高遠本人告訴她的,而是通過別人的口傳到黎果耳朵裏的,傳話的人就是高遠的哥哥高明。
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給黎果來了一個電話。
電話的內容很簡單,高明問黎果現在北京幹什麼。黎果覺得他問得突兀,所以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含糊其詞,隨便應付了幾句。
之後,高明又大發善心地勸她,應該好好找份工作,找個男朋友,要不然一個人在北京也怪孤單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
黎果聽了這話,覺得更是奇怪。直到高明繞完好幾圈,才說到了正點上。他想告訴黎果,別再對高遠懷有期望,因為高遠去美國就是為了移民,以後張妍和他兒子都會跟過去,所以黎果想多了也沒用,還是自己好好另做打算,才是最明智的。
可以想見,盡管黎果對高明有一百個不信任,可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她來不及判斷事情的真假,便已經崩潰了!
若一切不可避免地
走向庸俗
你會從容放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