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缺毫不猶豫,頷首允了。
那燕歌行在馬下發話,字句如有千斤。
“那人叫我傳話,說她很好,叫你不要枉自傷心,要保重身子。”
“傳話之人,名喚蘇蔓,這裏有根簪子,權做物證。”
一根白玉簪,內裏翠色流轉,宛若煙霞四起,是蘇莞遺物,蘇蔓整日插在鬢後,慕容缺當然識得。
他在馬上一個搖晃,雙目模糊,但仍死死盯了那根玉簪,道:“你說什麼,最後一句?”
燕歌行一笑:“我說蘇蔓沒死,如何,這個消息,值當燕七一條性命吧?”
聶雲錚聞言也甚是激動,從馬背躍下,焦躁裏差點被馬鐙絆倒,緊搖著燕歌行雙肩:“是真的嗎?你說清楚,我饒你全營人性命。”
燕歌行大喜,回想時思路很是清晰,三言兩語就交待了個清楚。
那日蘇蔓墜崖,跌落祭池,池內眷養著萬條食人毒蛇,包括慕容缺在內,眾人都以為她鐵定難得活命。
救了她性命的,是斷腕間噴湧的熱血,克製千業教一切毒物的聖女血。
她入了池,慕容缺被燕歌行長鞭甩上懸崖,雙目短暫失明,沒曾瞧見,那蛇觸及池中蘇蔓血腥,紛紛避讓三尺,而池水幽寒,恰暫緩了她腕上血湧,蘇蔓憑著求生意念,竟是爬上了祭池,匍匐在池邊亂石之間。
崖下教眾見眾蛇竟對她如此忌憚,也覺得蹊蹺,不敢貿然行事,便將人救了來,通傳阿那顏。
稍後陳朵差人下祭池打撈骸骨,阿那顏內存私心,想避開陳朵耳目奪了聖女血,便也不出聲,任由他們將不知誰的骸骨撈了去。
哪料蘇蔓本已將一半鮮血給了慕容缺,這番腕斷失血更多,血液雖仍能解毒,但藥性淺淡,再難從體內彙集逼出。
阿那顏失望,本來想著了斷她性命,但轉念間想到陳朵和自己之間越來越深的裂縫,自己是再難將他牢牢掌控。於是幹脆將蘇蔓囚禁,消息放於陳朵,以蘇蔓性命作脅,逼他一意往前,再不許回頭。
而負責在隱秘處看守蘇蔓的,最先便是燕歌行。
蘇蔓生性溫婉,又帶些許俏皮活潑,本來極是討喜,加之又以熱血解了燕歌行不能凝血之毒。時日長了,那燕歌行對她漸漸不再粗聲大氣,照顧的極是周到,末了上沙場之前,竟還神差鬼使般應允了她傳話慕容缺的請求。
將前因後果道完,燕歌行將腰一挺,道:“說清楚了,該放我一營人離去了吧?”
慕容缺暗自平定心緒,抑製著不讓狂喜的心髒跳出腑腔,盯了燕歌行:“不夠清楚,還差一樣,阿那顏將蘇蔓關在哪處?”
燕歌行退後,連連搖首:“我將這消息透給你,已是背叛了主子,萬死難當。你要再想我透露蘇蔓去處,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決計不可能?”慕容缺笑,一把扯落燕歌行身上一角衣衫,差身後人前來:“去,戰場上隨便剁了誰的手,用這布包著,送給燕七。”
“問他可知道蘇蔓去處,若不知道,下次送去的,可便是一條腿子了。”
將士得命,忙忙的去了,燕歌行臉色漲紅,牙咬的咯咯直響:“我敬你是個英雄,想不到你這般卑鄙,欺我燕七年少魯莽。”
“你放心,我兄弟是條不怕死的好漢,不會被你嚇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