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弦斷(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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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本無需要太多,但對慕容缺而言,那奉給數十人的半盆鮮血,卻可能攸關性命,叫他積重難返。

眾人服了他腕間熱血,兩夜無眠過去,聶雲錚蠱毒終不曾發作,是切切實實起了功用。

眾人從此自由,但慕容缺的時日,卻又因此折損了許多。

當多半義軍尾隨在他和聶雲錚身後,將劍高持,對準了柔然國人,振臂三呼。慕容缺隻有一個念頭

不論值不值得,不論愛恨情仇,這刻,至少他心,得了平定安詳。

聶雲錚本來知人善用,加之素來剛正,武功謀略俱皆超群,在軍內迅速聚攏人心。半年鏖戰,直從春殺到秋,義軍和拓拔大軍聯手,終逼得柔然國人節節後退,潰不成軍。

自此,軍心大振,聶雲錚也由一襲白衣的孤傲少年,成長為眉宇間容得下鐵馬山河的精神領袖。

而慕容缺的老去,則象這秋日裏夜落,再沒什麼能夠阻擋。

不論他如何倔強,不論馬上他那支長劍如何犀利,不論沙場上的他如何氣概萬千,靜默時,身心裏的疲累,那種脊髓如被抽卻,隻想找個角落安靜倚靠的感覺,是時時刻刻在提醒他,去日無多,在下一日下一刻,也許就真的一眠不起。

彼端蘇蔓在遙遙微笑,那處,是他心底的盼望。

平生所學,謀略,行兵之道,最重要的,是萬不能動搖的一顆堅定的心,都已全盤教於了聶雲錚。

這身上內力,遲早,也得交於他。

那麼,此去該當無憾了吧?

這日沙場,慕容缺領兵回營,對著天邊那一抹血陽,眯了眼,這樣自問。

可算是,聽到心底的回答,除卻一個人。

慕容淳,那夜後再無蹤跡的慕容淳。

這名字叫他一陣失神,加之戰後疲累,身子在馬上一個恍惚,幾乎就要墜地。

旁側聶雲錚暗裏扶了他一把腋下,神色裏,是說不出的隱憂。

“這仗贏了,咱們略作調整,便可一鼓作氣,將柔然國人驅趕出關了。”

聶雲錚埋首,前半句軍情說了,隻是個鋪陳,後半句著意輕描淡寫的,其實才是重點。

“勝局已定。將軍身子不適,便留在此地,將養些時日吧。”

慕容缺正待回應,身後卻是一陣騷亂,有軍士大聲通傳。

“慕容將軍,俘虜裏有個名叫燕歌行的,一直吵嚷著說要見您。”

慕容缺揮手允了,燕歌行被五花大綁的押了前來,身上傷創遍布,形狀很是狼狽,但仍昂著首,倒是英雄氣概。

慕容缺心下一動,覺著訝異。以燕歌行北人心性,斷不至於說些謊話誆他。當日說了,那弩箭之毒,是為無解。

今日看來,他新傷舊創許多,絲毫沒有不能凝血之相。

他得了聖女血?不可能。

慕容缺在心內斷然否認,那燕歌行卻自開了口,神情仍是倨傲,但語氣卻是軟了。

“我應允了一個人,傳一句話給你。”

“本來男兒一諾,應當為她將話帶到,不講什麼條件。”

“但是今日,我想拿這話,換燕七性命。”

“我雁雲十二騎,到如今,可隻剩我和他二人了。”

言下唏噓,傷感於沙場無情,聚散難料。情動處,錚錚男兒,也落下不舍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