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茶,帶著一縷苦香,靜室空靈。
淨空大師手中的一個粗木茶杯應該用了多年,其上紋理光滑清晰,原先粗糙的木刺消磨殆盡,茶的清香苦澀皆浸入其中,回味悠長。
顧清坐在淨空大師對麵,她看著手中的茶發呆。
“施主,茶要涼了。”清水般的聲音淡淡響起,淨空大師張開眼睛,笑容平和。
顧清回身,幹笑了下,“多謝大師提醒。”她端起茶小啜了口,卻皺起了眉頭,“好苦。”
“其心茶,心是何味,茶是何味。”淨空說道,他抬起頭看著顧清,仿佛要將她看透般,顧清有點不自在地垂下頭。
“能否請大師指點,顧清該何去何從?”顧清說道。
“施主,既來之則安之,芸芸眾生,總會有他的去處,順從天意,順從心意。”淨空低喧佛號說道。
顧清靜默,而後道:“顧清驚擾了佛門淨地,還請大師見諒。”
淨空大師微微一笑:“佛門本就是普渡眾生之處,眾生之苦皆佛門之苦,何來驚擾。”
顧清問道道:“大師又怎知其人可渡呢?”
“自是有緣人。”淨空大師雙手合十,雙眼微閉,“阿彌托福。”
一縷茶香嫋嫋,伴著青燈安寧。顧清沒有打擾淨空大師禮佛,她輕聲除了禪房,站在萬國寺大雄寶殿前,聞著香煙,慢慢靜下心來。她踱步來到平安樹下,看著昨日自己綁上的福袋,微微一笑,是啊,順從心意,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
轉眸,忽然將一身墨衣的歐陽坷立於不遠處梧桐樹下,枯葉在風中飄落,風揚起了他的衣角。歐陽坷定定地看著顧清,顧清微微一笑,緩步來到他麵前,“二皇子。”
“你見到我不驚奇?”歐陽坷麵上平靜地問道。
顧清立於樹下,梨白輕紗修長曳地,月華湘水裙,玉釵斜橫挽烏鬢,青絲婉轉。歐陽坷有一瞬的走神,他自嘲地揚起嘴角,“也是,你何時在意過其他。”
歐陽坷拍手,數道黑影陸續出現顧清身後,其中一人掠至歐陽坷麵前,跪下說道:“主上,一切都安排好了。”
歐陽坷回頭看向晉城的方向,自己一直在等,等那個機會,能重新回到晉城的機會。上次行動的失敗,仿佛將他打入了地獄,那個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已經被別人取代,而這一切的症結就在眼前的這個女子。
顧清似乎對於歐陽坷的出現並不奇怪,她麵色平靜地掃過身後的黑衣人,她盯著歐陽坷,“二皇子,你既已失敗,為什麼還要回來?”
歐陽坷輕輕一笑,“聰明如你,你又怎會不知我回來的原因?”
“新帝已經登基,你的人已經都被取代,你現在隻是垂死掙紮罷了。”
“他那麼無能,否則怎會這麼久都不能找到我?我哪兒比那人差了?”歐陽坷沉聲道。
顧清眸光一沉,“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你什麼意思?”歐陽坷皺眉。
顧清微微一怔,轉頭看著三柱清香,嫋嫋直上青。顧清輕歎一聲,“這大吟朝的江山,是歐陽家的,隻能交到歐陽家的手裏。河山怎麼可以落入他人之手。”
歐陽坷一愣,他上前握著顧清的肩膀,“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顧清皺眉,歐陽坷手上勁很大,顧清覺得他都要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你說啊,你到底什麼意思?”歐陽坷吼著,他不相信,他怎麼會不是歐陽家的人,不會的!
“這個你應該去問雲妃才對!”顧清忽然一愣,雲妃?
歐陽坷搖頭,抬手在顧清後頸準確的一擊,力道不重,卻頓時讓人陷入昏迷。
顧清軟軟的身軀跌入歐陽坷臂彎,歐陽坷俯身望向懷中的人,低聲道:“不管你是不是騙我,我絕不會妥協。”
歐陽坷抱著顧清踏出佛院,肆無忌憚的沿著大佛殿前的白石廣台向外走去。
“放下你手中的女子。”紅玉跳出來,她冷冷地盯著歐陽坷。她沒想到就一會功夫,居然有人光天花日下要將顧清帶走。
歐陽坷冷嗤,“憑你,想阻止我?”說著,歐陽坷身後的一個黑衣人閃身上前,與紅玉交手,紅玉大急,看著歐陽坷抱著顧清離開,又不能脫身去救。她下手更加快,可是她沒想到那個黑衣人功夫也不差,她絲毫不占上風。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清被帶走。
歐陽坷忽然停住腳,是殺氣,莊嚴的佛殿下湧動的殺氣。歐陽坷立於廣場中央,精神集中在巔峰的一刻,猛地眼中異芒爆閃,腰中軟劍毒蛇般彈起。眨眼間空中一點白光似雪正到近前,遽然散做寒光漫天,勁風激烈劍相迎,刺耳的一聲交擊,影中一個年輕男子現身落在廣場中,橫側掃,幾個黑衣人應手跌退,身勁挺,戒備地看著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