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顫抖的心情希望……紫竹哥哥回房間了。可開門的瞬間,希望破裂,並且碎得粉粉的。房間除了他的衣服,便是我的衣服;除了兩張泛白的床,就是兩隻泛黃的燈。
坐上竹林哥哥的車後,天便開始哭了。看著它哭,我也好想哭。沒有原因,我就是想哭。世人都道天大,天底下的人兒很渺小,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天很大,天也很偉大,不虛偽,想哭就哭。我很渺小,並且還是個虛偽的小人,想哭還得拚命地忍著。
車窗外密密的雨裏,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親吻,那衣服都濕透了。我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腦門處一陣火熱。
“怎麼了?”竹林哥哥把臉湊過來問我。我有些心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便把頭深深地埋下。
原本以為就那樣別了,連句再見也無緣出口。沒想到老天在最後又恩賜了一眼,雖痛心萬分,但內心仍存感激之情。以後的生命裏,希望他一切都好。
竹林哥哥的住所有些小雜亂,可見男孩子都不太會照顧自己。
哥哥洗完澡,用幹毛巾擦拭那濕漉漉的頭發。我問他是不是隻有一條被子,他隻是停了一下手,並沒有回答我。我拿起枕頭時,看見了我和哥哥的照片,還有半張是哥哥父親的。我把照片放在床頭櫃上,以免被我枕壞了。將身子埋進被窩,心頭不由地泛起一陣酸楚。原來哥哥是那樣地想念著我,把我放在心上,而我卻居然……真是愧疚。
哥哥坐進了被窩,他靠近我,看著我。一隻手撐著身體,一隻手撫摸我的臉。哥哥的眼神中滿是柔情,那股柔情告訴我——他想要我。
我閉上了眼睛……
初夜纏綿後的清晨,我被風吹著,被君抱著。安詳,恬靜的氣氛中,竟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敲門。哥哥說她叫丁香,公司裏的同事,住在我們隔壁的。
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我便心生反感。她看哥哥的眼神,她說話的口吻,流露出一絲絲的春意。若兩人並無太多交際,言行舉止又怎會如此隨性。我對她笑笑,因為那是我應該做的,因為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哥哥開車出去了,我坐回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身子還在隱隱作痛,風一吹,臉上,手臂上便犯起了雞皮疙瘩。我就那樣坐著,想著……想很多的事,都是關於自己的。
一隻蒼蠅,落腳在杯口上,它在那輕抖著翅膀。天已涼,為何還會有蒼蠅呢?若在平日裏,我肯定會想盡辦法將它打死或者趕跑。可是此刻,這小家夥像是有靈性的,讓我不由自主地去關注它。我用手指輕輕地去碰它,它乖巧地在那兒,一動不動。
像今天這樣——泡一杯熱茶,輕輕地喝一口,在一個靜靜的屋子裏待著,想著……在這幾年裏,已發生過好多次。甚至可以說是隨時隨地的,隻要人處閑暇之中。很多的時候,我的腦中都會出現那個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現在的生活好不好,是否和我一樣已結婚生子。
能與相愛的人結婚,一起生活,自然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若有一個特別愛的人,但未能走到一起,彼此之間偶爾想念,也是一件富有美感的事。以前的我,總覺得愛一個人就要一心一意,身體不能出軌,思想也不能出軌。後來我發現那都太片麵了,人的心與性是很難掌控的。
最後的最後……我仍然相信。
我相信愛情。
我覺得自己是幸的。
“媽媽……”兒子與丈夫買菜回來了。兒子嘴裏舔著棒棒糖,兩隻腳一磨蹭,鞋便脫了。然後興奮地朝我撲來……一個重心不穩,手裏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碎了。
與此同時,那隻蒼蠅也從人間蒸發,消失不見。
一切的一切,終究還是夢一場。夢醒了,所謂的日子,也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