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都過去了(2 / 3)

“我去整理衣服,你幫我把這的鞋子裝起來。”尹屾指著門口的鞋櫃說道。對於女性來說,購物是人生中的一件樂事。有錢可以購買各種各樣的東西,隻要自己喜歡便可以擁有,這是一種占有欲。有錢人的占有欲一般來說比窮人強,所以有錢人遇到得不到的感情時,反應也比窮人更激烈。尹屾的鞋子真多,幾乎擺滿了整個鞋櫃,可以跟《北京愛情故事》裏的楊紫曦相媲美了。

一張照片沒有相框,就那樣赤條條地貼在牆上。照片上有曾總,白總,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這張照片應該是很多年前拍的,照片上的曾總還很青澀。

“鞋子裝好了嗎?”尹屾從她的臥室走出來,看見我在看照片,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快步走過來,她一下子把照片從牆上扯下來,然後將照片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嘴裏還不停念叨——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有些人過去了,有些事過去了。尹屾說都過去了,或許隻是時間過去了。瞧……冬天走了,春天來了。

大城市的夜空是沒有露水的,我種在花盆裏的那些蔥看起來死氣沉沉的,都不敢食用。現在這氣候,城角村裏的那些樹兒,草兒,花兒,應該都是很柔嫩的。山上那一朵朵的木棉花一定是紅豔豔的,隻需捧一朵便可遮住兩個掌心。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這是白居易用來讚美江南的。城角村雖非在江南,卻勝於江南,可謂是——春來花開唯小鎮。

最近的我學會了上網,還學會了淘寶。淘寶就是指在網上買東西,錢會從卡裏付過去,東西快遞會送上門來。丁香總喜歡買一些華而不實的物件,然後抱怨卡裏的錢不知不覺就沒了。我上網,買了一盆“富貴竹”和一棵“仙人球”。我想給自己的小屋一點綠意,因為綠色是希望的代表,生命的象征。

家鄉沒有網絡,連電話都沒有普及。要是有電腦,能視頻,那該多好!我想看看那兒的山,那兒的水,那兒的花,那兒的人……

手機響時,我已經躺下休息了。來電的,是尹屾。三更半夜,她定是有急事。接聽後,電話那頭傳來她有些痛苦的聲音。她說她洗澡時不小心滑了一跤,不知為何肚子疼得要命。曾總出差去北京了,尹屾一個人在家。我急急忙忙從床上跳下來,然後開車直奔曾總的家。

大門緊鎖,好在廚房的窗戶敞開著,於是我翻窗而入。尹屾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坐在地上,臉色泛白。

“你沒事吧?”我蹲下身問她,沒等她回答便拿了一件大衣給她披上。扶她起來時,我看見她屁股後麵有一點血跡,便對她說,“浴袍有些髒了,換一件吧。”

“嗯。”她點頭。我從衣櫥拿了件幹淨的遞給她,等她換好後便又急急忙忙地把她送到醫院。

尹屾下車時,那件浴袍上又有血了。我剛應該直接告訴她浴袍上有血,而不是不好意思地告訴她有些髒了。不過尹屾自己來例假了,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臉色更慘白了,她用牙咬著嘴唇,肯定很疼,或者很害怕。

醫生檢查之後,才知道尹屾不是因為例假而肚子疼,也不是因為摔破了而流血,而是因為懷孕了。她捧著檢查報告單有些激動,同時又因為流了點血而擔心。醫生說還好,摔得不重,孩子還在,隻要好好調養便能母子平安。總算有驚無險,鬆了口氣。

尹屾睡了,她手裏還緊緊地拽著那份報告單。她並沒有打電話給曾總,她知道曾總很快就會回來。

今晚的月亮正好半個,並且披了一層紗,看上去更添了一份朦朧感。我坐在醫院的一條回廊上,身旁一根根石柱子上纏繞著粗壯的藤蔓。那些細小的,彎著身子,如同一條條蛇。這樣想來,我便身處蛇窩了。春風一吹,老樹皮一般的枝幹便都裂了縫,鑽出一個個的嫩芽兒,吐著仙氣。

“哇……”的一聲從高樓上傳來,接著好幾個人跟著哭了起來。寧靜的世界猛然出現一抹陰氣,我開始害怕……害怕梧桐樹下的什麼;害怕假山石頭上麵的什麼;害怕回廊那頭的什麼。我站起身,跑了起來……躲進了車裏。

後來不知怎麼的,我也睡著了。睡得很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夢見了母親去世時的情景。我沒有害怕,沒有傷感,反而覺得內心無比平靜與自然。記得母親剛剛去世的時候,我每晚都做噩夢,夢裏我問她——你去哪?你要去哪?她不回答,隻是對我淺淺一笑。我哭著喊道——媽媽,你別走,抱抱我。可她卻鐵石心腸般地無視我的眼淚,無視我的呼喊,越飄越遠,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