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改變，想想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雖然莫西叫我明天再來，但在虛擬世界中，NPC是沒有很準確的時間觀念的。不然的話，全候著NPC的時間來上線，現實中的人也不用做其他事了。除了某些有時間要求的任務，或是團體任務之外，單人任務對時間性的要求並不高。像這樣離開一段時間已經足夠了。
“有空常來玩。”神殿中的祭司們集體來送行，不知道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特殊待遇了。
臨走時，掏出傳音石，向零做了一個詢問的姿勢。莫西拿走我錢的時候並沒有帶走這石頭，NPC會自動無視那些不應該讓他們知道的東西。零拿出自己的傳音石，我們互相交換了名字。這過程中，零依然是麵無表情，實在是看不透她。
在酒館裏，又看見了莫西的身影。坐在一個角落，看著他向一個人兜售他那些小玩意。莫西很顯然也看見了我，但他隻當作沒看見，帶著那個倒黴鬼離開了酒館。
正在考慮要不要跟出去的時候，莫西匆匆地回到酒館，從一個偏門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隻見一個氣急敗壞的人衝了進來。他大聲詢問那些NPC有沒有看莫西，NPC們自然不會回答他。至於玩家卻不知怎的都是一臉茫然的，都說什麼人也沒看見過。真奇怪，他們沒理由包庇莫西吧。那倒黴鬼在酒館附近找了一遍後，咬牙切齒地離開了。
“小子，你來了啊，我等你半天了。”莫西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轉頭，莫西帶著一種很猥瑣的笑容站在後麵，正拋一隻鼓鼓囊囊的錢包。不用問也知道是哪來的。
“小子，你要學的東西，多得很呢。”他的樣子，越看越猥瑣。
“你為什麼活在這個世上？你為什麼選擇走這條路？”在嘈雜的酒館一角，莫西突然這樣問道，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神情。
真奇怪，怎麼似乎氣氛有點變了。為什麼要會這樣問？這似乎跟訓練無關吧。
“說具體點吧，就是你到底在追求什麼？權力？財富？力量？或是其他的什麼。”對麵那人補充道。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之中，我或許會和三五好友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但在遊戲之中，對一個NPC談自己的理想，這心裏也太空虛點了吧。另外，有時間追求遊戲中的權力、財富、力量，那我還不如在現實世界之中奮鬥呢。
“樂趣。”還是這個答案最能反映我的想法。
“樂趣嗎？選這種答案的人……”莫西沉默了一會，他思考的時候還真像那麼回事，看起來也不那麼猥瑣了。“這答案太抽象了，到底什麼東西能引起你的興趣？”
無法回答，被一個NPC難住的感覺非常不好，但還是回答不出他的問題。到底想要的是什麼？真是可笑，這時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
奇怪，我幹嘛要認真地考慮NPC提出來的問題。
“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麼你跟我說說，你進入我們工會之後，有什麼打算？”見我沉默不語，莫西換了個話題。
“我想當一個暗殺者。”直截了當地回答，這是早已定下的目標。
“暗殺者？你？”莫西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很快，他又收起了微笑，出神地思索著什麼。
“怎麼？！不滿意我的選擇嗎？”對於他這種態度，覺得非常不滿。
“你選擇了一條不適合自己的路，要想走上這條路，你所要付出的代價比你所想象的要多得多。”想說的就是這個？玩過那麼多遊戲，故弄玄虛的NPC見得多了，對麵那個NPC所說的話還算不上有新意。
“是嗎——”隨口回答道。
“你的臉上寫著三個字——‘不耐煩’。小子，這就是你的弱點之一。你的表情、眼神及口氣無一不出賣了你，在別人看來你根本就是透明的。”
不能不承認，這話說得有道理。
“要知道，一個暗殺者，無論如何不能讓對手看透自己的內心。”莫西頓了頓，歎了口氣，“更好，根本連內心都沒有。最好，是能掌握對方的內心。”
我想我明白“沒有內心”的意思，就是當一個暗殺者最好就是不要有情感。我很明顯是做不到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去做到。“掌握對方的內心？是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你那演技太差了。”莫西停了一會兒，搖搖頭又說，“實在是太差了。”看那樣子似乎在找個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我，但沒找到。“跟我來吧，實踐比我說一萬遍都管用。”莫西起身走出酒館，我跟了出去。
一出酒館，我便看見剛才那個被莫西所騙的人。他還沒放棄努力，繼續在外麵尋找著莫西。莫西在我驚訝的目光下，大大方方地從那人眼前走過。那人根本無視莫西的存在，繼續和另一個人說話，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穿黑衣服，個子一米六左右，長著一張大眾臉”的NPC。
實際上，莫西他穿的是紫色的衣服，跟我身上那套工會所發的製服一樣。而他的個子也絕不是一米六左右，他足有一米七五。不過莫西的一張大眾臉卻是不會改變的，莫西在那人眼前晃過來、蕩過去，那人卻絲毫沒注意到莫西。
“明白了嗎？小子。”莫西拍了拍我的肩膀，“隻讓對方看見自己想讓對方看見的東西，這就是掌握對方的內心。在酒館之中，如果我不想讓你看見我，你絕不是看見我在和那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