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漁村,位於蘇州東南處的一個偏僻小村。群山環繞,其西北方有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延伸至蘇州。村莊朝南是一個大湖,名太湖。太湖漁村和蘇州隔著崇山峻嶺,未有商賈來此,村民們也勉強自給自足。
村裏人收入甚少,主要漢子們拉車結隊去蘇州賣點太湖獨有的弓蝦,弓蝦滋味鮮美,但極難捉捕,所以,產量不高。蝦是大夥兒集體出的,賣了大夥分銅錢。雖然生活有些清苦,但也充滿了幸福。
從太湖漁村至蘇州手拉車要走上一天一夜,蝦隻存活十之又七。大人們體力好,也架不住彎彎曲曲又窄又陡的山路,可謂是艱難坎坷。
太湖漁村有著淳樸鄉風,更無偷盜之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強盜土匪?這裏的人從來沒見過。聽村長爺爺說,強盜土匪都是壞人,都是長著牛角的怪物......話說他們可不願意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做生意”。
去年聽聞有村民在東邊十裏處看見一座很大很長的橋,足有百步長,五丈寬。橋上站有一個白衣白發的老者,但一眨眼就不見了,好生奇怪。
之後便傳那橋是神仙變出來的!就這樣,那位隱士就成了村民口中的“橋仙”,巧言之“船到橋頭自然直,人到橋上百病失”。
隔壁趙叔便按照那個見到神仙的村民口述作出了畫,誒?那叫一個栩栩如生!
“趙秀才,大學問。”村民豎起大拇指稱讚。
那畫供奉在大家一起建造的小廟裏,名橋仙廟,至於那橋......
“飛虹貫日仙橋降,猛虎推山定太湖。那就叫飛虹橋吧!”
“趙秀才,大學問。”田英大叫。
“你這小子!”趙子亟狠狠揉亂田英的頭發。
田英是村中最特別的小孩,不,現在是男子漢。田英才十歲就可以幫大人捕蝦,村中捕蝦的本事,還真未人能比過他,小大人之名當之無愧。
田英沒有父母,隻有二姑疼愛,但是二姑好凶,每次練不好字,都會被家法伺候。那根萬惡的竹枝,田英每次偷偷扔掉,二姑就會立馬重新找一根,打地他落花流水。
隔壁是趙叔,叫趙子亟。“亟”字雖然很難寫,但是他為人很好。麵相十分俊朗,皮膚細膩,根本不像幹活的人。
村長曾說“士農工商,隻要當上秀才的人,都有大學問,隻要動動筆杆子,銅錢就嘩嘩流進口袋,不用幹活。羨煞人也。”
所以田英從小確定夢想,要好好練字,當秀才。殊不知,二姑根本不想田英走上仕途,更別提入江湖。他寧願勞勞碌碌生活在平靜之中。至於“字”?能識能寫就成。
田英整天與趙子亟相處,便學會不少詞。又一次田英武俠夢泛濫,與趙子亟嬉鬧,大吼一聲“猛虎推山”,右臂誇張地向後甩半圈,手背朝下,順勢衝出打在趙子亟肚子上。
趙子亟一愣,連旁邊的二姑都“驚呆”了,隨即都大笑起來,尤其是趙叔,都快笑趴下了。
“有甚麼好笑的?”田英怒目而視,顯得無比認真。
“哈哈,你這小子,還想學人家大俠,就你現在的手無縛雞之力,王家比你小兩歲的小二都打不過......”
“那...那是他胖好不好,等他以後胖地動不了了,我一根小手指就可以推倒他!”
趙子亟一陣無語。
趙叔每天掛著笑容,見誰都是一口白牙。還經常與二姑作對,兩人互相打罵。聽村裏的大媽小嬸說什麼“打是親,罵是愛,配在一起做個伴兒”。
在田英眼中,他們就如父母。趙叔會講鬼怪,二姑會彈琴,一切都是那麼幸福。
“如果有人能教我武功就好了,我長大後要打跑所以強盜,成為戲本裏的英雄!”說完在那裏瞎擺弄拳腳,似乎早已將秀才夢拋至九霄雲外。
二姑有一把赤色長琴,立起來幾乎和二姑差不多高,每至晚飯後,二姑都會拿出寶貝小彈一陣,聽她彈可謂是一種享受。
二姑曾說我無彈琴天賦,但我不認同,但她不允許我碰她的琴。有一次我趁二姑不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床下箱子,看見那把龐然大物,玩心大起,使勁撥了兩下......結果事後被二姑一頓好打。年幼的田英並不知二姑的別有用心。直到那年那日,宛如一顆石子丟入古井之中,久久回蕩,不肯平息。
洪武十八年,這時,田英12歲,美好的童年就如天上的彩雲,隨風越飄越遠,直到消失在山際間。
湛藍色的湖水旁坐著一個人影,扔下一個石子,蕩起圈圈水紋,擴散開去。田英正無聊打發著時間,清晨村長這個老把式就挨家挨戶通知大家今天有大雨,不要出船,可為什麼趙叔一定要出去?如今倒好,連二姑都在門口急等,莫非急紅了眼?二姑傻傻盯著湖麵上發呆。
“黑雲壓城城欲摧”烏雲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北傾倒而來,如潑墨一般,迅速遮蓋了原本就不明亮的天空,連空氣都變地十分厚重。正當晌午,卻猶如三更。一陣陣狂風呼嘯著,從湖麵襲麵而來,家家戶戶都躲進房屋中。狂風咆哮著,雜草飛舞,那聲音猶如千頭猛虎齊叫,連屋頂都吱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