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麵對的,總是逃不掉的。
心萍在媽媽的再三催促下,還是去了一趟。
每次去,心情都難免不好的。隻是見著了還得裝作一臉的笑,畢竟不能鬧得太僵,那時還是要他們資助著讀書生活的。
這一次,心萍卻很難再強迫自己擺出一張笑臉。心裏莫名地煩躁。
逼得這樣緊,她傾盡了所有還是不能滿足。
心萍想著,就算逼死了她,大不了也就是屍體一具。
這樣想,居然還覺得蠻有喜劇效果的,自己在火車上先笑了出來。
到了家,倒沒有直接就提錢的事情。
心萍想,既然你們都不開口,那麼她也就跟著裝傻好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怎樣開口。
她還是懦弱的,每一次在這裏都是懦弱的。
自己恨了好多次,也始終生硬不起來。
好像公司裏那個堅強樂觀的周心萍是另一個人似的。
哥哥嫂嫂去上班了,就隻有心萍和父母。
這樣壓力也不算大。
她還是比較害怕哥哥的。
良久,媽媽開口了,“心萍啊,看,你哥也結婚了,嫂子也有了寶寶,你自己有沒有合適的?”
被水嗆了一下,心萍臉熱了起來。
從來沒有跟爸媽討論過這麼私人的問題,他們也向來不過問。
這麼一問,心萍倒有些受寵若驚。
但是依然覺得別扭,隻得結結巴巴開口:“那個……我……不急。”
“怎麼不急?”媽媽說,“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還不急呢?爸爸媽媽也該為你操心操心了。”
那一刻,她被感動了。
握著杯子的手都有些抖了。
心萍羞澀地笑笑,“沒事的媽媽,我過幾年再想這個事情。”
媽媽嬌嗔地看她,“哪能再過幾年,再過幾年你都多大了?”
心萍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沉默。
媽媽又說,“你哥哥有個朋友,人還不錯,你……”
原來是要給她相親啊!
心萍連忙打斷,“媽,真不用的!”
“怎麼不用?人家可是個大老板,你若真的跟他好了,以後就衣食無憂了!”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心萍聽著卻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她皺著眉頭重複,“大老板?”
爸爸接口,“嗯,汽車公司的小老板少東家。”
心萍好像明白些什麼了。
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甚至有幾分蒼白了。
“哦,那就是跟他買車的話能打折了?”她的口氣有些諷刺,不過爸爸媽媽沒有聽出來。
“你哥哥的婚禮也來了,見過你一麵,對你印象不錯。”
可是,她對那個所謂的“小老板少東家”沒有什麼印象,甚至想不起到底見沒見過這樣一個人。
心萍扯了扯嘴唇。
這算什麼?她出不起錢買車,便要賣了她換車嗎?
心裏這樣想的,沒意識到居然說了出來。
爸媽驚訝地看著她,好像不認得一般。
她何曾在他們麵前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反應過來後,便是一場暴風雨。
爸爸揚手摔了桌上的玻璃杯。
“你說的什麼話?!父母還不是為你好?”
到了這時,她反而不怕了。
也許,她等的就是跟他們鬧翻的這一天吧。
心萍站了起來,平視爸爸。
他已經沒有童年印象裏那麼高大了,腰身也佝僂了。
心萍穿著高跟鞋,居然腰杆也挺直了。
“我覺得,我已經還完你們了。那些錢,已經是我所有的積蓄。”終於說了出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