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時,許良曾說過一句話最令她難忘。
他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那時,她真的快要相信自己要跟這個男人一生一世白頭偕老了。
隻是後來心萍才知道,這句詩出自卓文君的《白頭吟》。而且,所有借用了這句詩歌的故事,大多都注定有一個相忘於江湖的結局。
雖然最後卓文君還是跟司馬相如白頭到老了,可是,對於司馬相如,心萍始終喜歡不起來這個曾有意辜負卓文君的男人。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她站在塵囂飛舞的大街上,隔著手機,她最最熟悉的號碼下,卻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個女孩打來的:趙思潔,不過剛剛上大一的小女孩,是她跟許良大學母校的一個小師妹,他們一起回去參加母校校慶的時候認識的。那時他們已經畢業多年,而趙思潔卻是花樣年華,猶如小妹妹一般。
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敗在了這個外表乖巧可愛,總是甜甜地喚她“周學姐”的小妹妹手上。
心萍記得趙思潔打來電話,語氣不無挑釁。
她說,周學姐,你別說話隻管聽著好了,一會兒有一出好戲給你。
然後就沒有聲音了,心萍疑惑地看了看正在通話中的手機,不知道這個小學妹喉嚨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不多會兒,電話裏的聲音便解開了心萍所有的疑惑。
她站在塵土飛揚的馬路旁,手裏的臭豆腐早就掉在了地上,髒得有些惡心。
可是電話裏傳來的男女粗聲喘息和呻吟的聲音更讓人惡心。
那男人分明就是許良?!
回過神來,心萍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趙思潔果然厲害,不用任何言語,簡簡單單地就打敗了她,贏得徹底漂亮。
實在聽不下去了,掛掉了手機。
但那種聲音卻好像映入了腦海,揮之不去。
心萍走在大街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看,她終於又被拋棄了。
這一次是被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人狠狠背叛,然後拋棄了。
終究還是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當時她想的最多的,便是去世多年的奶奶。忍不住紅了眼眶,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遊蕩,才會沒有注意腳下半開的井,一腳踩下去,陷進去半個身子。她竟然不覺得疼。麻木地拔出自己的腳,站起身來。那汩汩的鮮血好像不是從她腿上流出似的,她不痛不癢地繼續前行,不知嚇壞了多少行人。
路人甲乙丙丁們還以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傻瓜。
心萍想,她與許良,也許就是注定了無法相濡以沫吧。
她蜷成一團,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小腿上的傷疤,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怪異的感覺。
許良的背叛並不是讓她到傷心欲絕的地步,隻是,心裏忽然空落落的,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你已經習慣的一種洗發液卻忽然告訴你停產沒有了,那種不適應的感覺,對於向來缺少安全感的人,都是一時難以接受的。但是無論心裏多麼難受,最後還是會丟掉那種習慣,慢慢忘記那種芬芳,甚至開始習慣另一種。
親愛的,那不是愛情。她告訴自己,希望能讓自己好過些。
心萍躺在床上,閉了眼。
她還了爸媽的“債”,丟了許良,然後決定從此一個人。
一個人天荒地老,自己與自己才能真的做到不離不棄。
在那一晚,心萍作了個決定。
當嚴瑾軒終於輾轉找到姑媽家的時候,心萍早已經離開了。
他恨恨地想,這個家夥居然又一聲不吭地跑掉!早知如此,上次她說換了新的電話號碼就該要了過來,省得現在也不知去哪裏尋她。
太過分了,留給姑媽的也是以前的號碼,她是存心讓全世界都找不到,是嗎?
不過……
瑾軒低頭看了看剛才臨走時姑媽塞給他的名片,上麵赫然印著“華雨廣告公司”幾個滾金大字。
嘴角揚起微笑,這個世界說大也大,可是說小也小。
人家都說要找到一個人,最多隻要通過七個人。
他嚴瑾軒想要找到周心萍隻要通過一個人就可以了。
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嗎?
隻是他沒有料到,這個“和尚”連廟都不要就跑去雲遊四海了,歸期不定。連“主持”都沒有辦法了。
瑾軒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望天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