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別院。
蘇餘此時正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身前是氣呼呼地抱著胸的父母二人。
沒想到,大喜二喜雖笨,自家老娘卻早留了後手,叫他二人待到酉時三刻後,每過一段時間便來她門前敲敲,
若無回應,立馬上報。
於是方才,她自以為天衣無縫,悄摸摸重又翻回自家院子的時候,
一抬頭,便迎上二人審判的目光,
冷汗唰地透了滿背。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沒來由地一個哆嗦:
啊呀,駭死我哩!晚上都要做噩夢!
雲盈看著麵前略顯淩亂的女兒,氣得一笑:
“去哪兒了?”
“偷跑不說,還讓人下了追蹤術,”
“你有多讓人不省心?”
伸手接過旁邊夫君遞來的一根巴掌大的雪白鵝毛,撚了撚,陰險一哼:
“家法伺候!”
話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狠狠抓住蘇餘此時正偷摸往後藏的腳丫子,
一把拽出,輕飄飄撓起腳心來,
邊撓還邊嘀咕教訓:
“知不知道咱家要低調,打小就教你的,當耳邊風是吧,啊?”
“叫你不聽,叫你不聽,”
“叫你亂跑,叫你亂跑!”
嚴陣以待許久的蘇餘,霎時便破了功,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眼淚都笑出來幾滴,
這癢仿佛透過骨髓,直撓在心尖兒上,酥麻化骨,
從小她蘇餘仗著皮糙肉厚,時常不把挨打當回事,平生最怕便是自家母親這手“癢刑”,
她敢肯定,全天下受得住這個的,那定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沒過多久,蘇餘便像條死魚似的,躺那出氣多、進氣少,
蔫了吧唧地出聲求饒,
雲盈卻隻輕蔑一瞟,半點沒管,
要論自家姑娘的演技,這副模樣一定不能輕信,還有力氣求饒?那就是沒受夠!
又等過半刻,人都擱那抽抽了,
才總算是出完了氣,手一翻,鵝毛消失不見。
轉頭看向自家夫君,神色有些凝重:
“這香…看著像是北域慣用手法,京中都有誰用?”
蘇澈聞言,略作思索:
“若換做五年前,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可自從那徐家小子收服北域,兩地交流日漸增多,現在用的人也實在不少……”
“徐家小子?”雲盈打斷道:
“馬上要封親王那個?”
“對啊,是他…”蘇澈輕撚手中香粉,湊近鼻尖嗅嗅:
“小小年紀,便獲封豊朝有史以來首位外姓親王,還真是少年得誌……”
眼神忽地一亮:
“不對,這不是普通的係香,”
“這是不一般的係香,是加了東西的係香。”
話音未落,便挨了自家夫人一個狠狠的腦瓜崩:
“出息了蘇澈,一把年紀了,學會說廢話了?!”
倒吸一口涼氣,蘇澈捂著腦袋賠笑道:
“娘子別生氣,這不是許久沒見此物,一時沒認出來嘛,”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此香應該是加了琵鈴,”
說著皺了皺眉頭:
“這東西,中原可不常見,”
“據說也是來自北域,數量非常稀少,”
“即使早在三年前,這北域諸部便已被收服大半,”
“可直到去年冬季,各地才陸續有所進貢。”
“也正是因為有它,即便以我們南疆蘇家的手藝,也沒法完全解除此術。”
略微沉吟片刻:
“能用上琵鈴,多半乃世家貴胄,”
“但它這股特殊的香氣,一般中原人其實並不喜歡,因此也很少用到,”
眼神一凝:
“除了他們,便隻有一人。”
“誰?”二人聞言,異口同聲道。
蘇澈看著這對默契的母女,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的表情,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一時沒繃住,哈哈笑了,沒多久又趕忙憋下,
故作嚴肅,手指蘸了蘸桌上茶水,
一筆一劃寫道:
「泥」
「嘴」
「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