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神明?在羅蘭學院去年出版的教材《物種分類學.神明卷》中,神明這一物種現存的數量是三百五十六隻。
這三百五十六的數目包含了九大主神、普通神明、半神,以及海外的龍神、海神等等。雖然數目不少,但最大的比例卻是半神,而半神對於人類強者來說,並沒有壓倒性的優勢。真正威脅人類的,除了九大主神之外,也就普通神明中像冰雪女神這樣強大的十幾個。
如今,龍神敖烈離開減少了一個,但消失千年的精靈女神又補了回來,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太陽神為了實現一神教已經展開了行動,有幾個神明因此而殞落。所以神明的總數,已經不到三百五十六了。
真要論起來,把三萬年來所有殞落的神明算上,這個世界總共出現過八百多個神明。但在三萬年前,地精滅亡的那段時間,有史可查的神明總共隻有七十二個。
這七十二個,便是當初地精從各個世界抓捕來解剖研究的。而剛才阿托莉絲的低吟,竟然是她斬盡了當時所有神明!
即使那些神明因為被地精解剖而變得虛弱,這一戰績也讓馬丁驚歎無比。因為在地精剛滅亡時,阿托莉絲同樣是從零起步從頭開始學習魔法鬥氣的。等她掌握強大力量時,神明們多少已經有所恢複。
隻是,斬殺神明就可以得到那個神明的力量嗎?這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這邊世界的強者們早就發瘋似的去屠神了。即使屠不了強大的神明,那些半神之流的又怎麼可能幸存?
馬丁不知道阿托莉絲到底是怎樣做到的,但此刻他已經無暇細想了。
之前的第一劍是劍氣,水晶宮毫無反應地擋了下來。第二劍是直接斬擊,水晶宮內部震動,但還是防禦了下來。
現在的第三劍,馬丁卻對水晶宮失去了信心。
世上沒有絕對攻不破的堡壘,再強的防禦,隻要遇上更強的攻擊,仍然會土崩瓦解。
前世神話中,且不說金箍棒,那李哪吒隻是拿著混天綾在海麵戲水,深海處的水晶宮便震動不已。而這混天綾雖然也是一件法寶,卻也算不得上品。
當時李哪吒出師,太乙真人可是送了個法寶大禮包,混天綾隻是其中一件而已。打包贈送的玩意,強極也是有限。
而反觀受到混天綾震動的那座水晶宮,可是東海龍宮,在神龍一族所有水晶宮中排名第一。
西海龍王三太子小白龍敖烈所建的水晶宮能比得上東海龍宮嗎?哪吒手中算不得上品法寶的混天綾能比得上阿托莉絲斬盡神明的聖劍嗎?
此消彼長之下,馬丁可不願意硬挨這一劍。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法寶的說法,但所謂的神器也未必差到哪裏去。
即使馬丁偏心地認為原本文明的法寶就是比這個世界的神器強,但這強弱也是相對的。能斬殺一切神明的寶劍,定然是最頂尖的神器,最頂尖的神器至少不會比非頂尖的法寶差吧?
水晶宮的價值本來就在於洞府的隱匿作用,而不是其防禦力。這一劍,接不得!帶著這樣的想法,馬丁發動了五行遁法。
小白龍出於道家神係,留給馬丁的法術竹簡上自然少不了五行法術。雖然因為敖烈本身的屬性,竹簡上以水火二行法術為主,但其他三係的基礎法門還是有的。
五行法術名頭不小,著名的三昧真火便是其中的火行,但相比這些攻擊手段,真正出名的卻是其中的遁術。
三界之內,盡在五行。隻要學會了遁術,天上地下皆可隱遁。
此刻馬丁雙腳在地,便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土遁。法術一發,便能遁入土中,你這一劍再強,斬不到我便是白費力氣。他是這樣想的,也是毫無差錯地發動了遁術,隻是,結果卻讓他驚駭起來。
土遁失效!
送走西爾維亞等人前的那次閉關,他就已經基本上掌握了這些法術。及至在水晶宮中再次閉關,五行法術可以說是徹底純熟起來。從踏上大陸到來到鐵爐城,一路上他可是經常練習遁術。而其中最熟練的,便是土遁。
因為新得到的白色元神本是源於人參果,人參果是大地靈根,所以對大地有親和之力,配合著練習土遁再適合不過了。
隻是,土遁竟然失效了!
馬丁瞬間便明白,是因為阿托莉絲所持的劍,其中生發的一種力量源於大地。
“……斬大地之神,得大地之力。”
雖然每個神明的力量遠遠不止一種,但阿托莉絲卻每斬擊一個神明,便獲得了這個神明最根本的力量。
這個大地之神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現在的大地女神?現在的九大主神中是有好幾個後來崛起。
不管怎麼說,既然稱為大地之神,對大地之力的掌握自然是再強不過的。
剛才大地之力發動時,馬丁便感到了他的雙腳被力量纏住。隻是他始終堅信,一旦發動遁術便能輕易擺脫。
但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不該小看這個世界神明們的力量的。這片區域的大地,已經徹底被阿托莉絲控製住了。
這片土地已經成了阿托莉絲的土地,即便是五行遁術,馬丁也遁不進去。
那麼,木遁呢?這裏是木屋,木遁同樣很方便。隻是想到剛才阿托莉絲低吟的聲音中幾個神明,馬丁便已明白,木遁同樣不行。
水遁、火遁、金遁……不,已經來不及了。看著閃耀各色光芒的劍再次斬來,馬丁仿佛陷入了時間的停滯。在諸般神力的交融下,不僅是大地,整個區域整個空間所有的性質都已經被阿托莉絲控製了起來,他根本沒有閃避的可能。
在這一刻,他反而生出了閑暇的想法。這個獅女,她學了他的魔法鬥氣,最後的戰鬥手段竟然便隻有簡練的劍斬。但隻有挨過兩劍並且在直麵第三劍的他才能明白,這柄劍中包含的力量是遠遠超越了魔法和鬥氣的範疇,甚至現在的第三劍,也並非僅僅是劍上生發出來的神力。
獅王之心,阿托莉絲的領域。身為凡人,她同樣隻有一個領域。卻通過特殊的方法,每斬擊一個神明,便吞噬其神明的本源力量,以這柄浸染神血的劍為介質,將諸般神力彙聚到她的領域中。
馬丁之前感受到的一個個領域,其實並不準確,真正的領域仍然隻有一個。但現在的威勢,和七十三種領域疊加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別?
甚至不能用領域來形容了,神的神域和人的領域終究是有所不同的,而阿托莉絲劍上激發的力量,更接近於神域。
閃避不了!至少這具身體已經無法閃避了。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馬丁的元神仍然可以閃避,從元神直麵危險產生的感知中,他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元神立體,上天下地。雖然無論是天還是地,這片區域都已經被阿托莉絲控製。但元神終究是不同的,元神並非實體,雖然也不能完全算是虛體,但馬丁深信一旦舍棄身體,元神便能輕易遁走。
修煉的人,尤其是已經成就了元神的人,本來就不會被身體這具臭皮囊拘束住。元神可以遁走,丹田內另兩個元嬰,也可以暫時與元神融為一體,一起遁走。
但留下的身體必然被斬斷,身上的水晶宮同樣被斬毀。也許,便如金箍棒的崩潰一般,這件變化的法師袍中,水晶宮崩潰、紫金缽崩潰,最後仍然隻留下那枚無法毀滅的金箍。
舍棄身體和寶物逃跑嗎?當然不!馬丁的靈魂咆哮起來。
表露身份讓獅子王收手?也不!
無論是哪種,都是軟弱退避的行徑。並非絕對不能退避,如果明知必死無疑,還要硬撐下去,這樣的事他是不做的。暫時的退避,暫時的承認失敗,同樣是勇氣的表現,隻要以後扳回來便是。
但現在馬丁不退,卻並非硬撐下去,而是他還沒到絕望的時刻。
白色元神的能力尚未使用?如果之前提早使用,也不至於陷入危機。但馬丁知道,白神的力量需要時間來施展,劍斬卻是瞬間即至,此時此刻已經來不及使用了。
黑色元嬰呢?黑嬰已經踏上了神明的道路,再也無法進化成元神,但黑嬰此刻神明的力量同樣已經很強了。瞬間召喚黑嬰,讓黑暗與詛咒之神來對抗這一劍斬。雖然黑嬰現在比白神更強,但馬丁卻直覺地明白,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間距,白神還有可能抵擋這一劍,但更強的黑嬰卻因為神明的性質,根本抵擋不了。
斬神之劍,即使本身隻是凡鐵,在斬了這麼多神明後,對神明已經產生了特殊的壓製力。馬丁不清楚這柄劍的信息,但直覺卻讓他沒有召喚黑嬰。
而除了黑嬰白神,餘下的便隻有兩個元嬰。銀色元嬰的能力至今尚未解明,自然也是無用。
但血嬰……
作為一個元嬰,血嬰本身的力量也就處於元嬰的範疇,並不比當初的金嬰更強。但血嬰卻有額外的力量可以運用,那就是識海世界的那次滅世,數十億人類以及更多的非人生靈瞬間死亡,而產生的滅世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