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那一段巧取豪奪、欺男霸女的故事,那也難怪慕容雨桐瘋狂地報複他。說不定當年表姐被他欺淩,也不比她現在被族長逼迫來得不委屈,男人為何總是喜歡欺淩女人,讓女人痛苦呢。崔玉真默然無言,名先生為什麼會做那些事呢,想想就惡心。不過他行徑雖然可惡,但畢竟為了保護她廢了不少心力。別人有資格批評他,她最沒有資格。
名先生見她有些尷尬,竟然猜出她在想什麼。忽然笑了一陣,指著自己眼睛自嘲:“雨桐那麼漂亮,眼睛那麼清澈那麼美,我相貌一般,更天生雙目直視黃泉,毫無神采。你覺得她會看上這對死魚眼。當年我對她愛慕至深,她卻不屑一顧;若不用手段強娶,怎麼能得到她。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險惡的一麵,我是大族之長,她不過是小族遺孤,卻對我無比冷傲,所有的熱情都視為無物。令我生出欺淩之心,一時行差踏錯……”
崔玉真微微一笑。你的一時動心,行差踏錯,就造成她一生的痛苦;和一點都不愛甚至厭惡的男人度過一生,著實悲哀。若是平時,她聽到他說這種話,說不定要痛斥一番。隻是此時受惠他許多,罵他的話卻難以出口。不過若要再叫他半聲“表姐夫”,卻也是萬萬叫不出口。
王動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老婆**無能為力、傷心失望、意誌消沉,才導致死魚眼。這時才知道,原來他是幾十年前就死魚眼,估摸著是天生的。一對眼睛裏瞳孔放散,看起來十分無力而沒有自信。但隻有和他接觸過的人,才知道這死氣沉沉的眼皮子掩蓋之下,藏著一顆多麼狡詐奸猾的心髒。
再走不過三五裏,逢一條小河。河流兩岸都是碎冰殘雪夾雜著溪石,中央的水流清澈透明,在碎石的鋪墊下,跳躍著輕快的樂章。崔玉真看到水,就想起一天沒有洗浴,那兩個男人不洗澡倒是無妨,她卻一刻都忍不了。但要在這裏沐浴,不但要冷半死,還要提防背後那一條大色.狼。死魚眼倒是放心些,雖然以前做過欺男霸女的事,現在好像被表姐收拾得服服帖帖,十分穩重,幾乎像個柳下惠,甚至連崔玉真都不敢多看幾眼。難不成被表姐給煽了?那也活該。
名先生說道:“王動,你休息好了麼?若是恢複了一些功力,帶玉真快走。我設法引開他們。這幾個老家夥不是善類,這麼久沒追過來,一是忌憚周念羽的威懾;二來也是戰線扯得太長,把他們也耗得沒力了。一恢複過來,怕是就要殺過來了。”
崔玉真凝望著水流,黯然神傷,輕聲道:“他們要是來了,你們走吧,我跟他們回去。”
此言一出,兩人俱是一驚。名先生疾言厲色,聲音冷得可怕:“柳風骨都已經力戰而亡。你現在說要退卻,對得起他麼!”
崔玉真一驚:“柳……柳風骨死了?”
名先生收斂了嚴厲的神色,說道:“他十幾年前做了一件錯事,導致他的表妹被獻祭,早就該死了,現在死了也不可惜。”
“柳風骨的表妹也被獻祭了?”那柳風骨怎麼還會成為四大鬼煞之一,專門負責抓捕被指定的女孩獻祭,助紂為虐。
名先生道:“柳風骨的表妹和他年紀差不了幾歲,卻是他一手帶大,相依為命,感情之深,如兄妹又像父女。十六年前因為他幹的蠢事而被獻祭,早就該死了,現在死了也不可惜。但是你要記著,要抓住一切機會逃走,切莫失去希望。努力就會有生機,一定不能喪失信心。不管是為了柳風骨,還是為了誰,都要堅強地拚搏下去。”
王動忽然往左撤了幾步,五色權杖向河流裏一點,打破冰塊。冰凍層裏跳出一個人,一個重五百斤卻十分敏捷的人。
瀾滄公跳出冰層,哈哈大笑:“名,你想走,哪有那麼容易。拚搏就有希望?我們就來破滅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