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鋪滿長街,天色欲晚。
路旁酒家,陳酒香彌漫。
清澈的內河,一名高挑的蒙麵白衣女子駐足河橋上,流落街頭的李慕魚走上河橋,望著女子婀娜的側影,仿佛似曾相識,卻不記得哪裏見過。
曾經遇到一個姑娘站在橋上,我沒有好好珍惜……
錯過一次,也許就是錯過一世。
李慕魚大步走到白衣女子身旁,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了:“大姐,你是要投河嗎?”
“……”
白衣女子瞟了李慕魚一眼,不喜不怒,眼神仿佛一鏡平湖,沒有一絲波瀾。
“丐幫弟子?”
“……”
去你芭蕉的丐幫!李慕魚很是羞惱,他哪裏像乞丐? 不可否認他灰頭土臉的樣子,確實很像乞丐,但他智慧的眼神,卓爾不凡的氣質,哪裏像乞丐?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兩人擦肩而過,背道而行,漸行漸遠……
夜幕降臨,城中一處廢宅。
李慕魚坐在雜草叢生的屋簷下,歎了一口氣,心中滿是淒涼悲苦,莫名其妙穿越回古代,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問了幾戶人家借宿,全都被拒絕了。
借住一晚都不行,又不是借媳婦兒睡一晚,真是世態炎涼……
幸好找到一處廢宅,勉強能遮風擋雨。
這下真變成乞丐了,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必是那該死的陰陽鏡。
他一定找要到陰陽鏡,先不說找陰陽鏡了,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李慕魚胡思亂想著從懷裏掏出算卦老頭送的黝黑大還丹,不由自主翻白眼,這藥丸也太大了,該叫大力球。
藥丸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味有點像他們家賣的老鼠藥……
李慕魚早已餓得兩眼冒綠光,三兩口啃完大力球。
片刻後,一股熱力從腹部湧向四肢百骸,滲入骨髓,李慕魚感覺全身劇烈疼痛起來,疼得他滿地打滾,哎呀呀,哎呀呀……
滾了兩圈,他就口吐白沫,兩眼翻白昏過去了。
遠處的房梁上,一個略顯佝僂的黑影歎息,真是一個熊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五更的鑼聲,天色漸漸亮了。
李慕魚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從外廊移到屋內了,睡覺翻身能滾出幾十米?太不科學了,這個距離都夠從馬路邊滾到別人家媳婦兒床上了,很危險……
不過,身子倒是不疼痛了,且神清氣爽,先前還以為吃假藥中毒了,目前看來大還丹真的是強身健體伐經洗髓的靈藥。
這個藥老(送藥老頭)果然誠不欺我,不像他們鎮上那個藥老,送了父上大人一瓶說能壯陽的酸螞蟻酒,隻是一小杯就讓父上大人打了三天標槍,那叫一個大腸寸斷,差點要了父上大人的老命。
走出廢宅,李慕魚開始考慮生計,人是鐵,飯是鋼,必須先弄錢吃飯,走著走著,走到內城河橋上,看見一名長衫中年書生拿著折扇酒壺站在橋上,搖頭晃腦……
“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李慕魚鼠軀一震,大早上就喝酒,還如此頹廢傷感,絕批是想跳河!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親屬可能會給他億點點好處……
“大哥,冷靜!”
李慕魚如離弦之箭,衝到中年書生麵前,伸手觸了一下人家肩膀,中年書生感覺肩頭撞來一股巨力,失衡一聲尖叫,仰身倒下河橋……
李慕魚慌亂間伸手一抓,隻抓到其長衫後脖領,長衫撕裂後,中年書生揮舞著雙手像一隻不會飛的小雞,鬼叫著噗通一聲掉河裏了。
這……
路過的一名大嬸正好目睹,於是目光灼灼盯著李慕魚,仿佛在看一個殺人凶手!
“那啥,大嬸。”李慕魚訕笑解釋道:“我要是說並沒有碰到他,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河的,你信嗎?”
“……”
還好中年書生會水,此時正在水中奮力狗刨,大批圍觀民眾湧上河橋,七嘴八舌議論……
“咦!那不是吳中的唐解元嗎?”
“唐解元?”
“吳中大才子唐寅,唐伯虎,你不認識?”
“不曉得。”
“唐解元為何投河?”
“不像自盡,難不成是下河捉魚?”
唐伯虎遊上岸,光著膀子暴跳如雷:“哪個潮跋推我下河的?”
“……”
老小子中氣十足,看來已經清醒了,想來是不會再尋短見了,李慕魚咳嗽兩聲,秉承著做好事不留名的傳統美德,悄悄擠出人群離去,沒走多遠,他走回到太醫院門前,發現大門口的石獅子旁立著一塊木匾【代司設監招雜役若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