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得年年征戰時亙古如何笑今日
洛雪城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的冬天更加漫長,但隻是冷,雖然叫著一個跟雪有關的名字,但是,從來不下雪。
說來也奇怪,自從北境被一分為四之後,洛雪城便一直沒下過雪。
“今年怕是下不了雪了!”黃泉站在他婚後舞月第一次見他的窗前,聽了舞月在屋裏說了這樣一句話。
“冬天都要過去了,怎麼可能下雪呢?”黃泉也隻是答了一句話。可是,天氣卻依舊寒冷,黃泉的咳嗽也一直不見好轉。
冬天過了就是與燕川的戰爭了!兩人都心知肚明。
“公子,公子!”從遠處跑來的是翠綃。
微雨從屋中走出來大聲罵了一句:“急什麼?”
黃泉也好奇,翠綃會帶來如何的消息,使得一向有禮的翠綃這般急躁。
“公子,城主傳你去大殿,說是要你一同迎戰燕川。”
“燕川的進攻開始了嗎?”
“是的,昨兒個就啟程了,消息今天才傳到城裏!”
黃泉二話不說便往大殿裏奔去,舞月在其身後麵色凝重,眼裏不知藏著一種什麼樣的神情。
翠綃微雨也緊跟在黃泉身後離去,他們都記得黃泉在裝病的那次之後對他們倆人說的那句話。
“此次大戰在什麼地方?”
“聽城主說是在洛雪城之外的沙漠裏!”
沙漠嗎?那裏可是沙魂國的地界,那麼快嗎?果然,還是要見麵了嗎?
舞月隻在身後聽到了黃泉和翠綃的這一席話。他心中明白,黃泉是始終割舍不下在沙漠之中遇到的那個人的,即使和自己成親,也都隻是佯裝樣子而已。
“父親大人!”黃泉剛到大殿便看到數十將士鐵甲在身,長矛在手,氣勢全然勝於平日的朝政。
然而黃世崇卻並不是黃泉在沙魂國外看到的那般氣勢恢宏,不過一身淨色素衣,整潔而消瘦。站在高高地皇椅之前,神色坦然,似乎料到接下來的事情一般。
“泉兒,你可知讓你過來何事?”
“知道,燕川大軍已經出發,叫泉兒來尾隨洛雪城大軍出發迎戰燕川。”
“沒錯,此次大戰由司馬大人指揮,你一切都要聽從司馬大人!為父就在洛雪城內擺酒設宴等待你們凱旋而歸!”
“是!”
黃泉第一次出征便是隨著自己的嶽父大人,他心中是沒有任何不滿之處的。隻要是能讓父親認可自己,跟著誰不都隻是過程而已。邊城司馬吳連樵又是一個驍勇善戰的人,此番迎戰,他恐怕早就胸有成竹了罷!
黃泉穿著軍營裏送來的鐵甲,周身不自在,鐵甲本身就重在加之他身體的每況愈下,穿著鐵甲似乎是上了枷鎖一樣難受。
“公子,這鐵甲可沒有紅色的嫁衣好看!”微雨在一旁笑說到。
“是嗎?”黃泉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想來自己穿上嫁衣不就是為了穿上這一身鐵甲嗎?雖然自己消瘦的身體已然撐不起厚重的鐵甲,但在他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既不是戲謔也不是鄙夷,而是開心。
翠綃微雨不懂黃泉的意思,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也無話可說了。
“公子!”當黃泉等一眾都穿戴好鐵甲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記熟悉的聲音。
黃泉從鏡子裏看到來的人正是自己的嶽父大人,邊城司馬吳連樵,於是他轉過身來衝著吳連樵恭敬地行禮並說到:“司馬大人!”
“既然你已經是舞月的夫君,再叫這些稱謂未免太過於見外了!”
“戰場行兵,黃泉怎敢造次!”
吳連樵見到黃泉依舊如此客套也不好再說什麼,遂轉了話題。“此番與燕川作戰是在洛雪城千裏之外的沙漠之中,沙漠行軍艱險,你切莫要注意!”
“黃泉明白!”
沙漠中的風險,黃泉是早有感觸的,隻不過,這回恐怕沒人會將他攬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他了吧!
黃泉咧嘴一笑,眼中卻是微微地猩紅!
洛雪城外往沙漠裏看去,茫茫不見人煙,馬匹都是畏懼這浩瀚沙漠的,更何況是弱小的人類!
碧海青天,窮途落月,兩處茫茫皆不見!
黃泉跟著行軍的隊伍跨上了駝峰,鐵甲裏麵的他對這場戰爭滿是期待。
戰鼓響起的時候,由吳連樵和黃泉為首的軍隊開始往沙漠的中心出發,身前是萬裏黃沙,身後是百萬鐵甲,熟悉的除了身邊的翠綃微雨,也別無其他了!
軍隊在沙漠之中卷起萬裏風煙,像是被餓狼吞噬過的獵物,隻剩下殘羹敗葉。
時近傍晚的時候,沙漠之中升起一輪血紅的明月,黃泉盡量不去看,不去想,但是那日的情形卻早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