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後，夏求實回家了。莫躍進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滿腦子都是夏求實跟他探討的曆史與人情，那些是是非非的陳年往事無法掩蓋地浮現在他眼前。
屋子裏的溫度十分舒適，吳雯已經睡著了。他轉過頭看著她，那長長地頭發散落在枕頭上，拖著一張靜得像修女的臉。他從背後摟著她，那份年輕時單純的激情已變成無窮的回味，取而代之的是如大海一般平靜的情愫。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開始老去，老得悄無聲息，卻又充滿懸念。
天快亮的時候，莫躍進才有了睡意。他夢見莫小天殺了人，在集市裏拚命狂奔。這突如其來的噩夢令他驟然驚醒，睜開眼，太陽已掛得老高。
“做噩夢了？”吳雯看著他起伏劇烈的胸口。
“我夢見……我兒子殺人了。”莫躍進說。
“你的兒子如果也能殺人，我還會說他有膽識，不像他爸爸這隻膽小的老鼠。”莫躍進沒有回應。他深知對待孩子應該將尊重和嚴格要求相結合，然而教育的尺度產生一點失衡，或許會對莫小天以後的成長帶來很大的影響。他忽然覺得很緊張，因為兒子的未來的生活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一舉一動會對兒子產生巨大的影響。
該怎麼做，他很茫然。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莫躍進接起電話，是吳國瓊打來的。
吳雯將電話搶過去，應答了吳國瓊幾句，掛上了電話。
她盯著莫躍進，很猶豫。
莫躍進也盯著她，更茫然。
“讓你弟弟搬出我的小閣樓吧。”吳雯說著就拿起電話，遞給莫躍進。
莫躍進沒有伸手去接。
剛才吳國瓊的電話他聽得很清楚，吳艾要高考了，吳國瓊希望吳艾能搬到小閣樓裏複習功課，準備高考。房子原本是吳國瓊的，莫躍進理應答應，但現在住在裏邊的是自己的弟弟。他左右為難。
“讓莫特殊時期滾蛋！”吳雯再一次把電話遞到莫躍進麵前。
“這話我怎麼說得出口？”莫躍進有點為難。
“那房子是我哥送給我的，他兒子現在要去住一段時間，你好意思拒絕嗎？”吳雯反駁道。
“你讓我怎麼開口？我這算是複仇嗎？”莫躍進百感交集。
“沒用的男人，以前還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關鍵時刻還是要老婆出馬！”吳雯說著就起身穿上了衣服。
“幹什麼去？”莫躍進說這話時跟吳雯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吳雯的眸子裏閃爍著冷酷的光，像藏在烏雲背後的月亮。莫躍進的心隨之得瑟起來，他把眼睛避開了。
“我去讓你弟弟滾蛋！”吳雯站了起來，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