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最後一刻,以這種方式相見。
圖卷已窮,鋒刃畢現。
“蘇柏,你站住,不要過來。”唐米娜慢慢抹去臉上的淚水,冷冷斥道。
蘇柏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你怎麼了?米娜。”
他焦急地問,還想靠前,唐米娜卻往高高的堤壩邊移了兩步,唇邊勾起,似笑非笑,“你再靠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蘇柏急切的腳步頓時定住,他完全無視對麵一直狠狠怒視他的薜達,隻是死死盯著唐米娜,又是不解又是難過,完全搞不懂不過才短短十來分鍾,怎麼事情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唐米娜將自己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挽到耳後,轉過頭衝薜達鎮定地微笑,“Alex,這麼快就追來了?好像還沒過12個小時,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站滿了人的碼頭上一片沉默,風中隻有一陣又一陣沙沙的衣角拂動聲。
等了好一會兒,薜達終於笑起來,“Crystal,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單純卻不是愚蠢,你的確是最配得上我的女人。”頓了頓,他兩手插到口袋裏,調侃似地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唐米娜歎氣,“瑪莉蓮跟我說,那隻煙的迷藥時效是12個小時,可從下午三點到現在,不過才短短五個鍾頭,你不僅心智清醒,而且準確地追到了這裏。我還有什麼理由,相信你是真的中了迷藥呢?”
她眨了眨眼睛,又補充說:“對了,我猜,你根本沒有浪費人力物力去搜什麼機場、火車站吧?從小到大,你最注重效率,我還記得小時候你教過我下棋。你說,下棋最重要的就是不動聲色地布局,然後默默湊準時機,一擊中的。”
薜達微笑點頭,“不錯,繼續。”
“於是你在明明知道那支煙裏有迷藥的情況下,還是吸了。這一點,我沒辦法理解,是提前換過了,還是瑪莉蓮根本就和你是一丘之貉?”
薜達的目光冷冷掃到瑪莉蓮身上,她下意識地瑟縮,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
不屑地輕嗤一聲,薜達挑了挑眉,“她不過是薜止埋在我身邊的暗釘,還沒這個資格。煙,是我自己換的。”
瑪莉蓮的身體微微一晃,表情雖然還算鎮定,可那雙注視著薜達的眼睛裏,卻是驚懼交織,愛恨難明。
唐米娜看了眼瑪莉蓮,目光惻然。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可歎瑪莉蓮處心積慮為他做了這麼多,可這個人原來什麼都知道,還一直冷冷旁觀看著笑話,這叫她情何以堪。
此刻的唐米娜將心比心,不禁對瑪莉蓮大是同情。
不經意地瞥了眼旁邊的蘇柏,唐米娜漂亮的杏眼細細眯起,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薜達也好,蘇柏也好,他們,一個個都是這樣,究竟把愛他們的女人當做什麼?
“既然你早知道我要逃走,為什麼還這麼配合?既然配合了我拙劣的演出,又何苦還要追來?”她還是想不通這一層。
薜達沉默稍會,微微側頭,向後打了個響指。
身後的保鏢從一輛車中拽出一個人,推推搡搡押到燈光裏跪下,唐米娜等人自然而然順著看過去,立刻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眼角和嘴角布滿可怕的淤青,嘴裏塞著一團爛布,長及肩頭的黑發散亂地披著,露出一對赤紅的眼睛,餓狼一樣死死盯著他們三人。
“阿止……”瑪莉蓮忍不住失聲驚叫,話剛出口,便醒過神,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薜達看了眼狼狽跪在地上的弟弟,低低冷笑,“阿止,你到給Crystal說說,這個她愛得暈了頭的蘇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說著,一把掏出了他嘴裏的破布。
薜止嘴裏一鬆,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喉頭滾動半天,才總算緩過了氣。
他看看薜達,又看向臉上變色的蘇柏和瑪莉蓮,眼神怨毒的桀桀陰笑,“瑪莉蓮,果然是你帶走了這小子,怎麼,口味變了,喜歡上小白臉?唐米娜是個傻妞,她什麼都不知道,可你心裏是一清二楚的,這小子,就是個騙子!騙子!!!是我用錢買來勾引那個傻妞的拆白黨,什麼玩意都不是。”
他被保鏢牢牢摁住的身體拚命向前傾,五官扭曲,“臭□□,你迷上了他,小心被他賣了還替人數錢!哦,也許,你想重操舊業,想想少爺我當初是從哪裏把你挖出來的……”
他嘴裏還在不幹不淨,薜達手腕一翻,不知怎的手裏就多出一支槍,麵無表情地抵到他太陽穴上。冰涼地槍管觸上皮膚,薜止一驚,立刻收了聲。
蘇柏的臉色頓時象死了般的蒼白,表情僵硬得如同戴了個麵具,目光滯住,一時竟不敢看唐米娜的臉。
薜達雙眼盯著蘇柏微笑,話卻是衝著唐米娜說的,“中國有句老話,叫作不破不立。Crystal,我不徹底打破你的希望,讓你看清蘇柏是個什麼人,你就永遠不會安心做我妻子。”他一邊說,一邊斜睨著蘇柏,冷冷的眼神滿是輕蔑,就像在看一隻輕易便可撚死的螞蟻,“現在你都知道了,他是個騙子,是薜止專門為你量身訂做的誘餌,他對你的感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