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得到什麽?」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才聽到他問出這句話,竟然悲傷得掉下了眼淚。
她不該哭,她不能哭,她已經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不耐煩的神情,但是她收不住眼淚,多日來,害怕他出事的擔心,聽到他受到襲擊的驚恐,再加上大伯和父親不讓她前往巴黎,所以她隻能在臺北等著他被送回來的焦慮,!在這一刻,聽到他以冷淡的語氣問她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她忽然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隻是淚水比她的心更早一步崩潰了。
「對,若要說你現在心裏不怨,我不相信,但是結夏,我不欠你任何交代,所以我想問你,你究竟想要什麽?」
「你愛我嗎?」
你問我想要什麽?我想要走進你的心裏,說起來簡單,但是,或許我連你的心在哪裏,都不曾觸碰過,哪怕隻是一眼,也未曾親眼見過。
「要多愛?」他明顯的一頓,直瞅看她的眼眸無比深沉。
「什麽意思?」她的語氣因爲心口一窒而抖了下。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多愛你,我想知道,會不會你想要的,我根本就給不起。」他泛起了苦笑,「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麽,來表現我愛你,或許,我根本就無法達到你所期待的標準。」
「你的意思是我很含心嗎?」這一刻,她忽然好想從他的麵前逃開,因爲她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原來,不是他給得不夠,是她要得太多嗎?
「我沒有這麽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他歎了口氣,似乎是藥效漸退,讓他感覺疼痛起來,讓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她做無謂的爭吵,他挪動了下仰躺的姿勢,閉眼歇息,「你先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照顧,回去。」
他不想跟她說話,不想與她把話說清楚!她知道自己不讓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但是她確實在他的身上看見了疏離與冷漠。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拒絕的姿態,以前,他甚至於明白開口要她「滾開」,可是,那時候的心情卻遠遠不如此刻痛苦。
或許,她根本就不讓與他計較這些,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啊!總是她追逐在他背後,她的喜怒哀樂,懸在他的一念之間,她是他的「忠犬小八」,心裏唯一的期盼,是他一時興起回頭對她招手。
隻要他願意這麽做,她就可以忘記曾經從他身上受過的委屈,興高采烈地朝他撲過去,要她做什麽都可以。
一直都是如此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切沒變而已。
是啊!不過是一切未變而已,但這一刻,她卻覺得心難受得像是要粉碎。
她受不了了。
再也、再也受不了了!
「夠了……已經夠了。」這幾個字,仿佛隻是她無心的呢喃,但卻帶著她最堅定的決心。
「你說「夠了」是什麽意思?」他睜開眼,目光不悅地膘向她。
「就是」她微微一憂,害怕他仿佛要將人看穿的視線,但還是努力把話說完,「就是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了。」
沒錯,不過是「一切未變」而已,然而令她悲傷的,也正是「一切未變」,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在她的心裏以爲他們之間應該親近了些。
不是她貪心,不是的!
而是人隻要付出了努力,奮不顧身地勇往直前,心裏就不免懷抱著希望,期待著期待著至少,她期待自己與他之間可以有一點不同,至少,她想要有一點可以篤定的安心。
沒有這一點冀望,就像是渾身沒了力氣,是無法堅持走下去的。
「你還是三歲小孩嗎?結夏,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們兩個人心裏都明白,她是他的跟屁蟲,是他的「小八」,一刻也不能沒有他。
「可能。」她不想再費心收住眼淚了,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如今她隻想大哭一場,「隻要我不再喜歡你……就可能。」
明明對她而言,該是一句撕心裂肺的台詞,但是,她卻說得無比平靜。
但,她的心痛著,這一點也是真實無比。
她看見他楞了半晌,隨即失笑,「你做得到嗎?唐結夏,沒有我,你真的可以活下去嗎?」
這話,原本該是關心的語句,但是,聽看他以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來,倒像是對她的諷刺了。
「不可以也要可以,我們……分手吧!」
分手。
分開她執拗著,拉住他不放的手。
在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就隻要她肯放棄對他的執看,就可以分開得不費吹灰之力。
因爲,她很篤定,他對對不會捨不得她。
「你不要後悔,不要以爲擺高姿態,我就會留你。」
「我知道你不會。」對他,這一點瞭解她還是有的。
聽她把話說得篤定,仿佛十分透徹他的個性,似乎讓他生氣了,俊美的臉龐一舞間陰沉至極,最後,他隻是冷笑了聲,再度閉起雙眼,修長的身體挪動了幾次,才終於找到勉強覺得舒服的姿勢,然後,才淡然開口道。「好,隨便你。」
再一次,唐結夏又流看眼淚醒過來,她坐起身,環視看被月光給映得明亮的房間。那一夜,也是在如此月色之下,自已抱看一堆作業通到他的房門口,最後被她大哥給抱回自已的房間。
那時候的她,還真是有毅力也有誌氣,就是頭腦過熱了一點點,才會做起蠢事來就分不清楚東西南北了。
驀地,在她的身邊有一隻「小東西」在孺動,她以手抹掉了眼淚,借看月光,低頭看看原本趴痊看的小東西緩漫地爬出被窩,跪坐起起,晃看他那顆匡圓呼呼的小瞼袋,睜開眼清沖著她一笑。
「寶寶要上廁所嗎?」她柔聲問完,隻見小東西還咧著笑,可見根本就沒有清醒,她暗叫一聲不妙,隻見他張開小手,跳水似地往她一撲,這情況她早就經驗豐富,知道被他那顆小腦袋一頭撞上可不是開玩笑,飛快地避開,就見小東西在軟被上趴定不久,又睡昏了過去。
每晚總要上演那麽一、兩次的場景,讓唐結夏既好氣又好笑,她伸出纖手,輕揉看兒子細軟的發絲,轉眼間都兩歲了呢!
「你這個浩呆小孩,再每天這樣歡擊你媽咪,等你過兩歲生日,我就把你踢到另一個房間去自已睡。」她嘴裏說得嚴厲,其實臉上是滿滿的笑意,也就這幾天,到時候真教她把他撥到另間房去睡,隻怕是這小東西願意,自已心裏會捨不得呢!
這小東西來得意外,在那一年的交往當中,唐森和她當然不會沒有遺孕,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他們都還太年輕,唐家的長輩不希望他們那麽快爲人父母,在長輩的眼裏,他們都還是孩子,還需要曆練,所以,也不過就是在熱氣氰氟的浴室裏,與他那麽忘清的一次,就懷上了這孩子。
唐結夏認爲自己並沒有刻意想隱瞞,至少,在分手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而分手之後,仿佛這些年來對她所愛之人的叛逆心,在那個時候全部發作一樣,她堅持不想告訴孩子的父親,堅持一個人將孩子生下來。
她不願意想到唐森,因爲總是會心痛,但是,隨看他的兒子長得越來越像他,她想起他的次數便不減反增,隻是,她從前就怕那人了,隻怕以後是不可能再有勇氣見他,要不,被他知道她偷生了他的兒子……
唐結夏忍不住搖頭苦笑,她沒敢再繼續往下深想,總以爲把這想法就此打住,饒過自已比較好。
台灣臺北
當唐森下飛機回到唐家老宅時,才接近傳晚時份,當他下了車,擡頭看著宅邸在金黃的暮色映照之下,依然美得一如他當年初見它的震撼與心動。
「森少爺。」
管家帶了人過來要替他提行李,卻被他搖頭拒絕,他來往所攜的行李一向簡單,也不喜歡假他人之手,再加上大半需要的東西,在這老宅邸裏麵也都有備著,所以他隻帶了一隻黑色可肩背的行李袋,還有唐冬讓千要求萬拜託,一定要他帶回來送給二叔的禮物
「我要回房沖個澡,魏叔有吃的嗎?我路上吃得不多。」他走進門,對看跟隨他身邊的魏管家問道。
「魏叔讓人準各了仔湯,正熱著,森少爺可以先喝一碗,睜餐己經奪讓人準各,等少爺汰浴完就可以享用。」
「那就麻煩魏叔了。」唐森讓魏管家下去盼咐準備,自己上了二樓的房間,擱下了行李之後,簡單地沖了個澡,洗去一路上的風塵僕僕,走出浴室,剛好魏管家算準了讓人把一碗熱湯送上來。
唐森國圈吞棗地喝了幾口湯,讓湯裏濃而不膩的油脂稍解了胃裏的餓澀,便放下湯碗,打開行李取出了隨身筆電,才剛將東西擱在一旁的幾上,就感覺身後有動靜,他回頭,看見玄大搖大擺地走了住來。
這幾年,它從一隻瘦小的流浪貓,成了唐家的家貓之後,魏管家沒敢少喂一頓,才短短不到三年的光景,它明顯長胖長圓,以一隻貓而言,那圓臉兒上多了幾筆橫肉,不過,卻沒妨礙到它身形的輕巧。
「玄,你要進來可以,但不許吵我。」這些年,唐森很習慣與黑貓對話,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行李袋裏取出幾樣東西,他斂眸笑瞅了玄一眼,見它蹭著他的小腿走過,離去前,還以尾巴留戀不舍地掃過,「先別吵我,這裏讓給你,我到閣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