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國組約唐家莊園。
燦燦的陽光,宛如碎金股,漁通進東方汽穩色調的遝房裏,客人剛離開不久,唐熙恩從另一道小門走進書房,懷裏抱著一大把她從溫室裏別摘下的盛開花朵,一聲不響地,將大把花擱進一隻雕香幾上的青白釉印花勾蓮的瓷盆裏,這盆是未朝的古董,是她兒子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而這書房雖然是丈夫在使用,但他阻止不了她將這瓷盆擱在這裏。
隻是也很微妙,她的丈夫與兒子明明相處得水火不容,但是,兒子挑的東西,放在父親的書房裏,竟宛如天成股融合得無比巧妙,怕是存心挑選的,都未必能如此合適。
這時,唐厲風正坐在另一端的單人沙發上,打從唐熙恩抱著花進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妻子身上,看著她拿趕一旁的水瓶,往瓷盆裏澆水,另一手撥疏花朵的密度,自在的態度如在無人之境。
他泛起笑,知道妻子當然知道他也在書房裏,也就因爲知道,才會故意捧花進來,但也是故意當作他不存在。
「你想知道剛才韓家的人過來,告訴我什麽嗎?」他知道自己必須先開口,也知道這就是她進來書房的目的。
她的心眼一向不深,但是,那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很好耍騙的人,從臺北回來紐約之後,她對待他的態度明顯地與以前不同,說是猜疑太過了些,隻是對他所說的話多了幾分保留。
唐熙恩微頓了下,依舊是一聲不吭,把還剩下三分之一清水的瓶子擱回原位,緩了口氣,才回頭看著丈夫。
她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常年韓蒼震娶了納榮叔叔的女兒,接下了納蘭家在唐氏裏「清道夫」的位置,替掌權者排除掉不必要的人物。
「我可以不必知道,這些事我一向不過問。」她微微昂起下額,「但我信你,不會傷害我們的兒子。」
直至這一刻,她仍舊不想過問,仍舊想要繼續相信丈夫,隻是,想要擁護她兒子繼承「唐氏」的部屬卻總有辦法讓她知道,她的丈夫正在想盡辦法,剪除擁護唐森的勢力,讓他們兒子在「唐氏」沒有可插足之地。
聞言,唐厲風的眸色黯了一黯,他一向不是遲鈍的人,所以不會聽不出妻子話裏的防範與警告。
她不是信他,而是明白地在告訴他,不準他傷害他們的兒子。
要不要不她能如何呢?
唐家的權柄在他手裏,所以她對付不了他,但是,她卻知道對付他最殘忍的方法,一個唯有她能辦得到,足以教他心碎的法子。
「如果他要傷害唐家,傷害我們所有人呢?」他試探問。「他不會。」「你如何能肯定?」
這一瞬,他們沉默地凝視彼此,唐厲風這次不打算主動開口打破這尷尬的甯靜,非要逼得妻子給他一個答複不可。
剛才,他所得到的消息,進一步證實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猜測,這兩年,唐森拉攏了不少唐氏裏有能力的高手,誘他們離開唐氏去爲他做事,對於這一點,身爲他的父親,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是,如果他利用這些人回頭來對付唐氏,就不可原諒了!
此刻,唐厲風很想知道,他的兒子爲什麽要對付那個在唐家待了十數年的高層幹部,但他不以爲兒子會好心的給他答案。
「大哥問我如何能夠肯定嗎?」半晌,唐熙恩深吸了口氣,「因爲,我是生他的母親,我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所以我會是這世上信任他到最後一刻的人,如果身爲他父親的你做不到這一點,我不勉強,隻是遺憾而已。」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從原路離開,留下丈夫一個人待在這個重新又恢複寂靜的書房裏,看著那隻青白釉瓷盆,以及那盆裏帶著水珠的花朵,一再地玩味她留下的話,不禁泛起了苦笑。
一般而言,唐家孩子們的生日,都是在二十歲那年才會盛大的舉辦派對,慶祝成年,而其他時侯,則是隻有家人之間的小聚餐,或者邀一些同學明友熱鬧一下,沒有一般人所想像的鋪張浪費。
不過,雖然唐家人如果沒有在當地,就不會特地從國外飛回來參加,但是,這一天,壽星絕對能夠收到各家送來的生日禮物,感情好些的孩子們會打電話來恭喜,私交差一點的,至少也會收至一封「生日快樂」的簡訊。
唐結夏因爲是這一代之中唯二的女生之一,所以一向被疼愛,才剛放學沒多久,靜了一整天的手機就開始狂響不停,先打進來的是四叔家的唐爾謙,她並不意外,因爲這位堂哥攏絡人的手段很高,但她知道很多時候他看似不經心的舉動,其實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
在同一通電話裏,向她說生日快樂的人還有三叔家的雲征堂哥,這位堂哥看似精明,卻隻是在專門的興趣之上,旁的一概不上心,如果不是爾謙堂哥在他身邊打電話過來,她大概連雲征堂哥的簡訊都收不到,不過,這兩位堂哥與她牧遠大哥的交情最好,一直以來也最照顧她。
在她掛完電話沒多久,六叔家的冬讓堂哥,以及五叔家的放歌堂哥也來了電話,他們兩個人與唐森的私交最好,但對她並不會特別照顧,而且唐冬讓還老是喜歡跟她搶森哥哥的注意,老是喜歡嫩弄她是忠犬小八。
「等一下!」在唐放歌要掛掉電話之時,唐結夏連忙對看手機大喊,聽見對方頓了頓,問她「還有事嗎?」,她才囁嚅道。「我想問你,森哥哥這兩天不在臺北,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阿森啊?」唐放歌輕笑了聲,「他就在我身邊啊!不過,他剛才交代過,如果你想找他說話,就說他沒空。」
「就一句「生日快樂」,又不會花掉他多少時間。」唐結夏頓時對她的放歌堂哥既羨慕又妒嫉。
「結夏,阿森的脾氣你還不憧嗎?」唐放歌笑歎了聲,似乎在歎她怎麽到現在還看不開,「我們現在在北京剛買下的一套倉岸裏,他在跟幾家廠商討論重新整修佈置的項目,一時片刻不會結束,晚點我替你提醒他,好嗎?」
「能不好嗎?」她悶悶地說道。「結夏。」唐放歌喚她的嗓音裏有些無奈。
「我知道了。」就在她失望的要掛掉電話時,這一次換成唐放歌說「等一下」,她提著顆心,等待了片刻,就在她以爲會是唐森接過電話,但沒有,說話的人還是唐放歌。
「阿森說,他兩天後回去,然後,他說,祝你生日快樂。」說完,唐放歌略頓了下,才道。「丫頭,你說,今天阿森是吃錯什麽藥呢?」
「你才吃錯藥!」唐結夏笑得合不攏嘴,朝著手機那端吐了吐嫩舌,掛掉電話後,好半晌把手機揣在懷裏,不自覺揚起甜美至極的笑容,一雙美眸泛看獨屬於戀愛女子才有的光亮。
這時,門闆傳來叩叩兩聲。
她回過神,看見她大哥就站在敞開的門口,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那張俊美的麵上掛著的是一貫溫柔的微笑。
「下來吧!你的同學們都到了,還是你要我讓她們先上來?」唐牧遠話才說完,就看見小妹連忙搖頭,一溜煙地從他身邊越過出門。
「我下去就好了,大哥,你也來!我跟同學說今天的生日餐會上大哥會在,所以她們才那麽捧場,等一下你可不要被她們幾個熱情的眼光給嚇到,她們不是對男人太饑渴,而是誰教我大哥那麽好呢?」
說看,唐結夏已經挽住自己哥哥的長臂,拉著他往樓梯的方向走,一路上,唐牧遠隻是微笑地注視著小妹,任由她擺布,隻是有一瞬間,他那雙向來以溫和掩飾得十分之好的瞳眸之中,泛過了一抹冷幽的深沉。「結夏。」他輕聲喚。
「什麽事?」唐結夏轉頭笑看看她大哥,就算身爲他的小妹,每回看到他那張俊美至極的臉龐,還是會閃神一下。
「你?」正在與他該戀愛嗎?最後幾個字,唐牧遠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隻是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細軟的發絲,笑著忽略掉她眼裏閃閃發亮的光芒,「我想說,我們可能腳步要快一點,才好早一步救老爸於水深火熱之中。」
唐結夏愣了一下,隨即跟看大哥會心笑了起來,想他們家的美貌基因追究到底,是來自於他們父親,這幾年,他們父親不但不顯老,反而還因爲更多了幾分成熟沉穩,而更加有男人魅力。
像這樣的好覺色,怎麽可能不被看上呢?
想看,兄妹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一路笑著下樓去。
今年,入秋得早,才不過十月底,秋天的涼風之中,已經帶著屬於冬天的冷冽,唐森剛從北京回來,那裏一入秋就冷得快,所以還沒感覺,其至於覺得這樣的天氣冷得舒服。
但是唐結夏一向不再歡冷,所以,唐森才剛從她的身邊翻開下床,在睡夢中的她就微微瑟縮了下,伸出纖手無意識地想要捉住溫暖的來源,因爲實在是倦極了,所以迷糊之間還捨不得醒來。
唐森站起身,拾起扔在地上的棉質休閑長褲,以及白色襯衫套穿上,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就看見她像隻才出生的小動物在蠕動摸素著,「我下樓去幫你拿衣服。」
「嗯。」唐結夏其實已經醒了一半,可是剛歡愛過後的身子令她有點力不從心,隻能含糊地回了他。
唐森看見她明明怕冷得蜷成一團,露出大半片雪白赤裸的背部,還睡得像豬一樣,忍不住輕撇了下唇角,伸手掀拉起她身上的被子,往她的臉上扔覆過去,幾乎覆住她三分之二張小臉,在她被突然覆到臉上的被子嚇了一跳,迷蒙地睜開美眸之則,他已經笑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自從那天之後,偌大的老宅裏,他不留一人,就連魏管家他都以放長假的名義,讓老人家回家陪孫於,唐森泛著笑,沿路拾起他與唐結夏脫了一地的衣物,他倒無你,但那隻猴子還需要這一身製服穿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