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願意!

她心裏的呐喊聲,激動得仿佛要溢出胸口,激動得令她以爲在那一瞬間,全世界的人都能夠聽見她的喊聲。

但沒有。

唐森沒有聽見,片刻之後,他挪開了吻住她的唇,注視著她淚顔的眸光深沉如黑夜,從她的臉上看見了斯待與興奮,半晌,他含起微笑,拍拍她的臉頰,一派的輕鬆愜意,「不要胡思亂想,我吻你,隻是不想你以後想起初吻時,隻記得很痛而已。」

「就這樣?」她硬咽,很想反堵他一句說「你就這麽篤定這是我的初吻」,但說不出口,她沒膽量拿話堵他,而這確實也是她的初吻。

他明顯地頓了一頓,唇畔的笑痕加深了幾分。

「對,就這樣。」

唐結夏忍不住一陣心酣湧上來,她很用力才忍住了沒掉淚,看著他含著笑,好看卻惡劣的眼神,柔軟的心在一瞬間狠狠地墜跌,多希望自己可以在這一刻對他生厭,從此恨透了他。

她咬看唇,從他的身上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小閣樓,還未走出門口,兩行淚已經又滑了下來。

在唐結夏掉著眼淚離去之後,同樣寂靜的夜,在唐森的心裏卻不再感到寂靜,一股子煩躁,讓他靜不下心。

他斂眸,瞅看她掉在他手背上未幹的淚滴,好半晌,神色未動。

幾乎不需要猜想,他已經可以想見她今夜會哭整個晚上,到了明天,一雙紅腫的核桃眼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騷動。

然後,他絕對又逃脫不掉要擔起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今天晚上把她弄哭的人,真的是自己,但,他又何嚐願意呢?

該死!他在心裏一再地咒罵自己。

他剛才是傻了嗎?爲什麽要回吻她呢?

趁機給她一頓難看,讓她嚇到以後不敢再追在他後麵跑,應該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昏了頭吻她,不是存心給自己添亂嗎?

但,吻她的感覺,很好。

一抹幾不可見的淺笑,泛上他的唇畔。

吻她的感覺,超乎他想像中的美好,還有柔軟。

一陣夜晚的涼風拂過他的臉頰,沁涼中,卻教他夏深刻地感覺到她留下的甜美氣味與溫度,漸漸地,消散而去。

這個正在進行而不可逆的事實,讓他的心口緊了一緊。

唐森在心裏貨得好笑,難不成,他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感到欲求不滿嗎?他在想什麽?那家夥不過是隻好動的猴子啊!

但她好軟。

不同於小時候,軟呼呼像棉花糖股的柔軟,如今的她,就像朵花兒股,柔軟之中,還帶著一絲未熟的香氣。

就在這個想法滑過心底時,唐森感覺到心口的那股子緊窒,化成了一股令人焦躁的熱度,鎖住了他的小腹下方。

欲望。

他心裏清楚那是男人想要一個女人的欲望。

唐森的眼眸,在一瞬間深沉得暗不見底,斂眸注視著手背上半幹的淚滴久久,直至它幹涸。

明明再也見不到淚水的蹤跡,但他可以感覺到淚水的鹹度,仿佛還留在簿膚上,感覺深刻而且明顯,一如他小腹下方被她撩起的欲望……

不可以哭了。

絕對不可以再哭了。

唐結夏揪著睡衣的領口,胡亂地擦著淚水。

最後,她千脆把領子拉高,掩住了眉毛以下的大半張臉蛋,讓眼淚可以在落出眼眶之際,就被衣料給吸收掉。

銀亮的月光將她站在庭院的身影給拉得長長的,看起來纖細而且無助,如果,影子可以表現出主人翁更細微的反應,那麽,就可以看得到她已經哭得雙肩微顫,一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的痛苦。

不可以再哭了。

她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

如果她再這樣哭哭啼啼,會惹森哥哥討厭。

他曾說,他是她的「伯仁」,她不想殺他這「伯仁」,可是他這位「伯仁」常常很冤枉的被她給害死。

因爲,隻要她哭了,大家都會說是被他惹哭的,雖然她十有八九確實都是被他給弄哭,但是,哭是因爲她不爭氣,她不想害他被責所以不能再哭了。

唐結夏吸了吸鼻涕,放下領子,擡起手背狠狠地擦過臉頓,在月光之下,她哭過的雙眼紅得像小白免,胸口因爲抽噎而起伏不斷。

反正,她才不怕森哥哥說什麽冷淡的話,因爲,到了明天,她要繼續纏著他,他也拿她沒轍。

反正,她早就知道他不喜歡她,這又不是他今夭才公告的大新聞,她才沒有必要爲了夭下人都知道的事實感到氣餒。

反正……

一顆豆大的淚翻滾而落,讓她沒法再編出下一個「反正」,就算她能想出一千萬個「反正」,也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期待,期待他回應她,是因爲喜歡她,像她喜歡他一樣。

就算她再樂觀,還是會覺得難咧!

因爲她的期待曾經被高高地捧上雲端,在他吻她的那瞬間,然後,在那個吻結束之後,狠狠地摔了下來,拉回它原本該在的卑微位置,隻是,多了令她難以承受的疼痛。

那仿沸快要破碎般的疼痛,仿佛是在嘲弄她根本就不該癡心妄想。

就在她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之中時,一尊修長的男人陰影由遠而近,悄然地重疊上她的纖細的身影。

唐結夏感覺到自已被一陣黑暗給籠罩,迷惑地眨了眨淚眸,才轉過身,還未看清楚來人的容貌之際,已經被攫進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被她所熟悉的嘴唇給吻去了餘下的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