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看得出她的表情有一點心虛,有一點害怕,長長的眼睫低垂看不敢看他,卻自動地走過來,就著地毯坐在單人沙發的扶靠旁,近得他隻要再挪動一下手指,就能夠碰觸到她柔軟的發絲。
唐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他沉聲問,想她真是找到了個好位置,讓他隻能盯著她的頭頂,看不見她的表情。
「我找你。」她柔軟的嗓音,有一瞬的微梗。
聞言,唐森唯起苦笑,依她言下之意,並不是知道這個地方,而是因爲想找他,所以就找到了這個她根本就不知道存在的地方嗎?
但他不懷疑她的話,因爲像今晚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有時候,他忍不住在心裏懷疑,她這隻猴子身體裏裝了一個雷達,一個專門感應他存在的雷達,所以無論他將自己躲藏得多好,她都能夠找到他。
「森」
「哥哥。」他沉著嗓,提醒她老是喜歡街略掉的兩個字。
「森哥哥。」這三個字甫一出口,唐結夏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淚珠已經滾落她的粉頰,「請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已經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不乖了!一定、一定,一定。」
她抽噎著一口氣喘不過來,像是跳針般地重複看那兩個字,纖細的身子像是抽搐股顫抖。
「先別說話,把氣順過來再說。」
有一瞬間,他怕她真的喘不過下一口氣,心頭微緊。
「那你說說已經不怪我了,說不會不理我,說。」
「別哭了,我不怪你。」
聞言,唐結夏迅速地轉過頭,愣愣地看著他,沒料到他竟然會輕易就原諒她,她以爲以爲至少他會刁難她一下,但沒有,連一下下都沒有。
看她癡傻住的表情,唐森失笑,「把眼淚擦一擦,不哭了。」
明明聽見他說要她別哭了,但是,唐結夏卻忍不住,她的心口很熱,淚水嗆痛她的眼眶,不片刻,又是豆大的淚水滾落下來。
她想到自己找了他一整個晚上,擔心了一整個晚上,想自己害他被罵,想著可能不會被他原諒,她想了很多,很多,而這一刻,所有沉在她心頭的壓力,就像一瞬間被揭了開來,再也收不住。
她從來沒有那麽擔心過,從來都沒有。
「怎麽又哭了?你沒聽修我說的話嗎?」看她那一串串掉不停的淚水,唐森歎了口氣,感覺有點煩躁。
「聽懂了」她硬咽了聲,差點就喘不過氣。
懂是懂了,但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越是被人說別哭,就越是想要掉眼淚,一股子滿滿的酸!從胸口湧上,化成淚水湧出眼眶,教她無法控製。
「那爲什麽又哭了?」
「我不知道。」
「你到底是想給我惹多少麻煩?」他瞪她。
打破了他的寶貝盤子,害他被父親責罵還不夠,現在又想讓他變成害她哭泣的兇手嗎?!
「我才沒有我隻是哭我的,你不要理我啊!」
「這話你說的?」他挑起一邊眉梢。
「對,就,就當作你沒、沒來過,走、走出去就好了。」她抽噎著,一邊掉著淚,連話都隻能說得斷斷續續。
「我出去?是你來打擾我,如果有人該出去,那個人也應該是你才對。」不知怎地,他不想與她扯上關係,但聽她撇清與他的關係,他越聽越生氣,也一點都不想跟她客氣了。
聞言,唐結夏心裏大受打擊,明知道說這種話是他一貫的作風,並不是故意刻薄她,但她仍舊覺得心裏受傷了。
唐森斂眸,靜默地揪看她,隻是他的心情不若看起來平靜。
看著她掉個不停的眼淚,他的心,似有些悶痛。
一道輕淺的刻痕,上了他的眉間,讓他俊美的臉龐有起來有些嚴厲,雖然不自覺,但那眼神,有幾分神似他的父親。
唐結夏仰看首,還掉看淚,愣愣地盯視看他。
她覺得自已很不爭氣,竟然在這種時候,看見他不高興的表情,心裏還在開小花,覺得他是自已看過,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我喜歡你。」她忍不住說。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換句別的嗎?」他輕笑了聲,巧妙地閃躲。
「不可以!」
說完,她冷不防地站起身,揪住他的領子,湊唇功住了他的唇,過蠻的力道碰得自己的唇和牙都痛了,但疼痛之中,感受到他飽滿的觸感與男性陽剛的氣味,這一瞬間,她覺得開心吻了他,卻也同時因爲他言語的閃躲而覺得難過,眼淚忍不往掉得更兇。
她的淚,很濕,也很鹹。
在被她強吻的最初刹那間,唐森心裏隻有這個念頭,在他的唇間滲進了她淚水的濕度與鹹味,然後,是她甜美的氣味,與如花瓣般令人遐想的柔軟,當他回過神時,已經伸出大掌按住她的腦勺,糾纏往她的唇與舌。
他們誰都沒發現,原本擱在他大腿上的手記滑落到地毯,取而代之的,是她輕盈柔軟的身子。
但他們都有感受到,屬於對方身軀的觸感與溫度,正透過擁抱而熨貼著自己,漸漸地濡染開來,明明是一股子躁熱,卻絲毫不教人覺得不適。
唐結夏好半晌才回神過來,發現唐森回吻她,她愣住了,一時心跳得飛快,腦袋裏轟隆隆的,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清,唯有他的唇,就像是烙印般,燙上她的唇,燙痛她的心,讓她在天地之間,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願意水遠地沉溺,在他的吻裏,在他的擁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