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蟲族隻能有一隻雌性的特征,蟲母又是以什麽樣的方式知道自己該消亡了、可以孕育新生的雌性了。

仿佛蟲子這個強盜一般的族群永遠可以繁衍,生生不息。

但在這一瞬間,黎止的腦海中忽然抓住了什麽一閃而過的東西。

如果蟲族的繁衍不取決於蟲子本身,而取決於蟲母呢?

在人類的眼中,時間是長河流逝,去而不複返,過去的湮滅會成為歷史的哀歌。

但如果蟲母是高維生物,在它的眼中,帝國十三星的存在和歷史或許隻是某一幀定格畫麵。

它超越了時間的禁錮,從湮滅中抽身迎來新生,周而複始地消逝又誕生,作為蟲族經久不息的繁衍載體。

黎止和帝國十三星將它殺死在這一刻,但另一個時刻下的蟲母會睜開雙眼,撫著滾圓的肚皮源源不斷地降生蟲子。

它是罪惡的本源,更不是所謂神明。

之所以雄蟲以它為王,是因為整個族群的生存都建立在它的巢室之內。

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甚至稱得上異想天開,但當黎止看到那雙久經滄桑寫滿了亙古的複眼,心底有一個不間斷的聲音在告訴她:

你是對的。

與此同時,蟲母也意識過來了。

哪怕黎止想得再通透,又有什麽用呢?

一個低維度的生物,如何去理解它的生存方法,怎樣去殺死一個可以跳躍時空的“神明”?

正當它生出一絲得意、想再說些什麽時,一直像個透明人一般的蒼白青年忽然上前一步,從後籠住了身前的黎止。

他們二人的麵孔在明暗中相貼,一黑一金的瞳孔交相輝映。

黎止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輕輕閉上了眼睛。

其實在走進蟲洞前,她心裏就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隻是還差最後一些問題想不明白。

她有想過隱瞞秦望生,最後還是選擇了坦誠。

因為隱瞞從來都不是為了另一半好。

她想過秦望生會崩潰、會憤怒、會不願意相信或是拉著她不讓她進入蟲洞……

卻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最後他的抉擇是平靜淡然地陪著自己,走進了這個深淵洞穴中。

當尖銳的精神力狠狠紮入黎止的腦海中時,一股嗡鳴聲如洪鍾震顫,瞬間讓她失去了聽覺和感官。

視線模糊中,黎止看懂了蟲母扭曲且不可置信的麵孔,在割裂的劇痛中輕笑出聲。

身後的懷抱愈來愈緊,很是溫暖。

屬於秦望生的烈酒信息素驅散了她周身的寒冷,讓她的心逐漸平靜。

不用看,黎止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醜爆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她的皮膚下逐漸浮現出晶瑩的白,一雙金色的眼球也慢慢暈開,宛如通透的玻璃,有弧度漂亮的肉刺穿破衣物裸露在外,深深紮入身後秦望生的手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