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人盡管再怎麽不放心也拗不過,隻好在他們身上掛了繩索和感應器,隻要一有危險就能立即衝下去施以援手。

和M-42上那個完備的、環境適宜的巨大蟲洞不同,眼前這個非常簡陋,甚至連他們腳下的土地還未被完全腐蝕。

蟲洞中的雄蟲在秦望生的反向感應器和特質迷藥中昏昏欲睡,一直到了洞穴的最裏麵,二人才猛然站住了腳。

隻見那隧道的盡頭,是一個不小的凹陷坑穴。

一隻晶瑩的雌蟲正趴伏在坑中,腹部高挺呈現出半透明的形態,仿佛下一秒無數蟲卵就會衝破它的肚皮。

按照雌蟲的年齡來看,它還是孩子,但卻在蟲族存亡關頭被迫投入生育。

從另一個角度看,雌蟲和星際社會上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omega有何不同?

它現在還稚嫩,再過幾年、十幾年、幾十年,沉浸在無休止的生育和繁衍中的雌蟲,身體會被逐漸養肥碩、沒必要的鋒利足勾為了不傷害卵也會退化,身子像是卡車般巨大的蟲蛹。

原本隻能生下十幾顆身體,再此之後會誕生成百上千的蟲卵。

它是蟲族至高無上的母神,同時也是生育的奴隸。

它被所有雄蟲當成神明供奉,卻終其一生無法踏出這昏黑潮濕的坑穴和土地。

一想到這兒,黎止心裏便不由惡寒。

忽然,一道略顯稚嫩的嗓音在空曠寂靜的蟲洞中響起,讓黎止眉心一條,目光死死盯著坑穴中肚皮高聳的雌蟲。

“我在神的夢裏,見過你……”

蟲母會說人言?!

被猛然驚到後,黎止又覺得合情合理。

越是高等級的蟲子,智商和能力越高,例如能夠完全複刻人類基因奪取記憶和語言的a級雄蟲。

而蟲母屬於s級,理應是更高的智慧生物。

隻是數千年來沒人見過蟲母,更別提和它進行交流。

麵對這樣一隻等級極高不知深淺的蟲子,黎止提起了警惕,雙臂的機甲片形成一刀一槍,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但麵對死亡的威脅,雌蟲仿佛並不恐懼。

它很平靜,明明是瘦小而年幼的身子,卻給黎止一種格外滄桑的感覺。

這種滄桑是經歷了亙古和時光的打磨,而非淺顯的感覺。

這樣矛盾的氣質在一隻蟲子身上體現,顯然是很可笑的。

但黎止並不這麽覺得。

她反而發自內心地感覺到寒冷,麵前仿佛有一層薄薄的膜,隻要她伸手去觸摸,就能將其戳破、看到最後的真相。

鼻尖縈繞的詭異香味並不算濃鬱,卻逐漸將黎止包圍。

漸漸的,她幾乎要忽視身後還有個秦望生,視線中隻有一隻輕輕掙紮的雌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