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她腦海中仍然會浮現出幾年前她喜歡他時的場景:

嚴謹且昂貴的高中,幾個男生背靠在走廊白色的欄杆上,身後是北城那片蔚藍遼遠的天空,有種天然的少年意氣。

無論周圍有多少人,但走過去時,好像永遠都屬那個人最為亮眼。

有時熟悉或是有所交集的男女生過去,會惡作劇般的喂一聲。

他人高腿長,身板筆直。冷白的皮膚總是在人群中格外出挑。一手隨意插在褲袋,另一隻手拿了隻銀色的打火機。

單單是家裏有錢也就算了,偏生還長了那樣一張英俊無匹、又有些散漫多情的臉。笑起來有種又邪又壞的感覺,卻又讓人舍不得責怪他。

哪怕他舉止總是飛揚跋扈、有時候甚至無情得有些殘忍。

可每次夾在女生中間路過他時。

隻消和他少一對視,她心裏的緊張就總會流火般不動聲色的燒起來——

就像其他女孩子一樣。

可聞知直到現在都不明白。

為什麽上帝要如此偏愛這樣一個,無比惡劣的人。

無論是在此之前,還是在此之後。都再沒有一個人能讓她有穿過山海,將整個人抓牢的感覺。

隻是,當現在再看到這張臉時。

聞知已經再也不會像像年少時那樣臉紅心跳,甚至害羞得低下頭來了。

自從認清了這人皮囊下的惡劣。

她就已堅如磐石,心如死水。

連聞知自己都不敢相信,幾年前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他可以不嫌棄她,不討厭她。

甚至隻是。

能多看她一眼。

八年前的夏天,和如今一樣蟬鳴響徹,綠意洶湧。

聞知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時不時車窗外去看。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大都市,不免帶了一些膽怯和緊張。雙手一直攥放在膝蓋上,掌心都出了汗。

極高的大廈,繁華的十字街,還有來往時不時出現的,轟鳴而過的跑車。

都是她在南方小鎮裏從未見過的景象。

自從父親兩個月前去世後,母親花了很長時間才下決心帶她來這裏。雖沒有明說,但很多事情她心裏都清楚。

家裏一直都不太富裕,給父親治病又欠了錢。母親一天要打兩份工,可還是入不敷出。

帶她來這邊,就是為了投靠爺爺的故交。

聽說當年上山下鄉,後山著火,聞知的爺爺救了一個知青。後來那人回了北城,創了業。聽說已經成了很厲害的人物。

以前那輩人關係好,心思也單純,總喜歡弄些所謂的“娃娃親”。

好巧不巧,爺爺這邊隻有聞知父親一個男孩,知青那邊也是獨子,上一代的承諾就沒有達成。

但恰好孫輩這邊,聞知是女孩兒,那邊是個男孩。所以之前爺爺還在的時候,兩方也都提起了這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