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算幸運。
她們並沒有等多久,其中一座電梯很快便到了。
或許是為了增加空間感,萬象裏麵的三座電梯內部都裝有一整麵的鏡子。顯得明亮且寬敞。
門一開。
聞知隨著人群走進去,很不巧的被擠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就在那一整麵的鏡子旁。
她從小就討厭鏡子。
就算直到現在,臥室和辦公室都還習慣性沒有擺過小鏡子,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臉。
可即便她已經很快速的轉過身,視線劃過時,卻還是不經意間看到了鏡子裏倒映出的,一張清秀白淨的臉。
四年前的手術很成功。
此時,她右眼的周圍已經看不到任何曾經淡紅色的那種痕跡,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但不知道為什麽,聞知總覺得胎記仍存在於那裏。
也時不時就會想起幾年前,那條走廊裏,同學們和那個人一起對她的嘲笑。
時至今日,她都仍然記得那人評價她時的字眼。
“醜死了,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就是看她可憐而已。”
—
很快,一樓到了。
想到出門就要看到那個人,聞知心裏就本能的生出逃避和排斥。
她曾經也嚐試過躲開的法子,比如換工作,比如搬家,再比如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但都無濟於事。
賀嶼之總能再找到她。
就像他最開始在樓下等她的那幾天,她還可以從後門打車走。
可現在這個方法卻沒有用了。
他已懂得在後麵安排他的人。但凡自己出了這個樓,就意味著已經在那人可掌控的範圍內。
她厭惡這種感覺。
但對方卻好像從來都意識不到這些。
仿佛他沒有上樓到她辦公室裏麵等,沒有直接入股或收購她所在的公司,就已經是對她極大的討好和讓步。
也是。
他天生就出自那樣高位的家庭,又是獨子,在學校裏老師不敢說,同學也不敢惹。
他一直都有隨心所欲的資本,似乎也因此造成了某些情感上的麻木。
哪怕說的話做的事,會直接傷害到另外一個人。
他無法感知。
也不在乎。
電梯門開,聞知極慢的跟在人群後麵往外走。
或許是從小自卑的習慣,又或許是不想讓那人注意到她。聞知一直低著頭,看著地麵。
可世事往往事與願違。
才剛出了萬象的門口沒有幾步,去路便被人無聲無息的擋住。
那人長得很高,皮膚白淨。身上是隨意的休閑裝,但也早已褪去了多年前的那種少年氣。變得越發成熟,且有侵佔性。
他像是一棵筆挺而青綠的樹。一上前來便自然而然的擋住了所有的陽光,隻給聞知留下了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