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雲縱並沒有真正沉睡,因為他的性命此時已不在他自己的手中掌控。暗夜,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放棄。他們就像蛇,可以蟄伏起來,等待時機。
已到中午,北方的日頭不如南方那般強烈,但是對於趕路的人來說,還是會感覺到熱的。一名暗夜弟子騎馬來到車旁,問道:“師姐,我們是不是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雲雁影從入定中醒過來,睜開雙眼,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晌午了。”那名暗夜弟子道。
“嗯,讓大家停下來吧,這一路的追趕,想必大家也累壞了。好好休息休息再走。”雲雁影說著,看向了在一旁已經沉默了好幾天的雲縱,見雲縱還在閉著眼睛,雲雁影知道他不想和自己說話,便也不去招惹他,隻對那名暗夜道:“給這兩人備好飯菜。”說完,雲雁影便下車而去。
那名過來說話的暗夜叫炫子,是負責照顧雲縱和蘇月的人。他看了一眼車內的雲縱和蘇月,轉身去取幹糧。
待那名暗夜一走,雲縱便睜開了眼睛。因為他感覺到了一個氣息的臨近。曾經身為最出色的暗夜,雲縱的感知能力是首屈一指的。“啪—”地一聲傳來,雲縱仔細一看,是一塊小石頭被從車窗外扔了進來。
蘇月也注意到了那塊石頭,她想說話,但是看向雲縱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睛對著自己一眨,聰明的蘇月馬上明白了雲縱的意思:別出聲。這幾天的相處,讓蘇月與雲縱之間有了很好的默契,再說,雲縱已經給蘇府趕了四年的馬車,蘇月對於雲縱還是很信任的。
雲縱向外看了看,茂密的樹叢裏看不出有任何異樣,風吹過樹叢,樹葉沙沙地響聲裏仿佛隱藏著誰輕盈的腳步。
良久,雲縱收回神來,負責駕車的暗夜一直背對著他們而坐。雲縱估摸了一下時間,慢慢伸出腿,將車廂中的石頭踢到了座位底下。蘇月看著雲縱的動作覺得好笑,便嬉笑起來。雲縱又是向她一眨眼,“噓——月兒別出聲!”他輕聲囑咐。
“嗯。”蘇月點了一下頭,神色凝重。讓雲縱感到一陣輕鬆。她很害怕蘇月就此而變得鬱鬱寡歡,或者因極度恐懼而留下什麼沉重的回憶。雲縱的少年曾與蘇月一樣離奇,所以他明白那種痛苦。在塵世的大潮裏,有多少浮萍般的生命會在浪花裏被打散。
“吃飯了。”炫子說著,帶著一些幹糧進來。隨他來的還有一名女暗夜,是負責照顧蘇月的。以前都是雲雁影照顧,為何今次會換了人呢?雲縱沒有多想,其實他不知道,雲雁影害怕看到他淡漠的表情,和毒蛇一般的眼神。
那女暗夜將蘇月喂飽後,提著幹糧出去了。而雲縱這邊由炫子喂著吃完後,炫子也退了出去。雖然雲總感覺男人喂男人吃飯有些惡心,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雲雁影來喂他吧?雲縱現在不想理那個女人。他見人都走了,便對蘇月道:“月兒,幫叔叔把那塊石頭取出來好不好?”
“嗯,好的。”聰明如蘇月,自然知道那塊石頭不是普通的石頭,便小心翼翼地將小腳伸進座子底下的縫隙裏,掏了兩下,終於聽見石頭滾動的聲音。蘇月費了很大力氣,將石頭謹慎地掏了出來。她怕被暗夜的人看到,於是用腳踩在上麵,雲縱用心聽了聽,沒有人往這邊走,便道:“月兒,把腳拿開!”蘇月聞言,將腳拿開去。
雲縱仔細地盯著那塊石頭,終於在上麵發現了一個標記:一個迷糊的雲紋。那是當年冉天北和雲縱在一起訓練的時候所商定好的,如果有什麼情況發生,就用這個標記來聯係。
“難道是冉師兄?”雲縱的內心一喜。如果是冉師兄,那麼我和蘇月就有救了,說不定連蘇夫人也能救下來。雲縱想著,轉頭向車窗外看去,但是沒有發現人影。是藏起來了吧?難道他們要在天黑時下手?雲縱正在琢磨著,外麵響起了腳步聲。雲縱將腿一掃,那塊石頭便又被掃進座子底下。
來的人是雲雁影,她吃完飯正準備回來看看蘇月和雲縱。但是,突然她的腳步聲卻停了下來。
“難道,被發現了?”雲縱想象著最壞的情況。但是不一會兒,雲雁影就掀開車簾走了進來。雲縱的內心突然鬆了一口氣。如果外麵那些人被發現的話,自己逃走就更不可能了。雲雁影沒有理會雲縱和蘇月,徑直坐了下來。她的傷雖然不是很重,但是也要休息的。
整個馬隊在休息完後又開始了行程,馬車依然在搖搖晃晃中前行,蘇月已經習慣了這種顛簸,身體在車廂裏也隨著搖搖晃晃的,她將這看成個遊戲,樂此不疲。雲縱微笑著看著自娛自樂的蘇月,眼裏流露出關愛。
雲雁影的眼睛微閉,從長長的睫毛中偷窺著雲縱的表情,內心略感焦躁。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馬賊,找到蘇夫人。如果找不到的話,那麼天門會怎麼樣呢?有時候她覺得這發生的一切不像是真實,隻是虛幻。自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屋裏的床上,哪裏也沒去,什麼人也沒遇到過。然而,這才是真正的虛幻。
天漸漸黑了下來,樹林裏起了一點風,讓人感覺不怎麼燥熱了。沙沙地樹葉婆娑,仿佛在奏著一曲安魂曲。
“老七,讓兄弟們停下來吧!”雲雁影看了看天色,對掌馬車的暗夜說。
“籲——”老七將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前後的暗夜都停下馬,準備過夜。他們沒必要太過焦躁,因為一路上並沒有見到蘇夫人的屍體,說明她還沒有被殺。然而,一個女人在馬賊手裏的遭遇,暗夜的人是不會多加關心的。沒有同情,同情就等於自殺!這也是暗夜的一道準則。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開始點上篝火,安營紮篷。蘇月和雲縱也從車上下來,來到篝火前坐了下來。雲雁影一直沒有給雲縱鬆綁,不僅如此,她還在雲縱身上施了術,因為她知道,雲縱是隻狐狸。倒是一直到現在雲縱都沒有和雲雁影鬥心計,讓雲雁影頗感意外。
暗夜的人都準備好了,負責巡夜的人也已經開始巡蕩,其餘的都要好好休息,明天的路會更難走。
嗶嗶啵啵的火焰聲伴著火焰的升降而發出陣陣的旋律,好像一首小時候的童謠。雲縱躺在火篝邊,側耳傾聽起來。
聲音不絕,好像是火也在吟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雲縱不及多想,頭枕著胳膊,昏昏沉沉地要睡過去。他身側的蘇月早已睡去多時。“啵啵——嗶啵——”那聲音卻一直在響。好像在敲打人的耳朵。
“嗯?”雲縱正想著,卻猛然驚醒。是暗號!“他又躺好,身子向著篝火靠了一下,仔細聆聽起來。
沒錯!是暗號,是暗夜的暗號!又是暗夜,但這次的暗夜不同於眼前的這一支力量。那是要救自己的還是要搶蘇月的人呢?雲縱心裏又不禁起了疑問。萬一他們的目的和雲雁影一樣,那自己是否還有機會逃脫呢?或者自己是否能相信他們呢?
正在雲縱想著這些讓他頭皮發麻的事情時,一名在遠處巡夜的弟子被從後麵來的人一把捂住嘴然後將脖子割斷。,
一陣輕卻細密的腳步聲漸漸響起,逐漸地將二十多人包圍。
這,又是個不平凡的夜。
雲縱躺在地上睡覺,臉上卻微微笑了。
快簽約了,可是至今每天的點擊那麼少,是不是大家不喜歡呢?可以說出來,我改嘛!不要這樣子啊,太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