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瑜你在說些什麽!”孟國公驟然激動,差點暈了過去。
謝凜擰眉:“皇後自產後便一直心神不寧,這是又在說胡話了。來人,送皇後回——”
隻是話還未說完,就被孟宛瑜打斷:“陛下是對臣妾還有所不舍,才不願廢後的嗎?”
一向溫婉賢淑的人忽然目光如此咄咄逼人,謝凜聲音不由嚴厲起來:“皇後可不要亂了分寸。”
“嗬,分寸。”孟宛瑜一把擦掉眼淚,兀自站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卻又異常堅韌。
“我孟宛瑜就是太有分寸,才被你視如草芥!”
“大膽!”太後一聲怒喝,“真是孟國公教出來的好孫女!”
孟宛瑜猛地看向她:“我祖父何錯之有!若要說錯,是我錯信了帝王家會有真情,會有例外!我明知你們為了東宮之位,為了登基做過多少肮髒事,這遠遠不是祖父教我的為人要正直,要心係蒼生天下,要光明磊落!”
“來人,送皇後回宮!”
禁軍正要上前,就見孟國公拿出了多年來隨身攜帶的先帝禦賜免死金牌。
“見此物如見先帝,誰敢碰皇後!”
禁軍果然被震懾住。
“孟國公。”謝凜沉聲,“朕敬你是三朝元老,可你也不要太過分了。”
“陛下言重了,老臣自幼教導宛瑜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她有心贖罪,陛下何不聽之一言?”
胡子花白的祖父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孟宛瑜淚如雨下。
祖父從官多年,經歷了那麽多政變兵變、大風大浪尚可明哲保身,如今一把年紀卻被自己卷入到如此風波之中。
這麽多年,祖父永遠都是宛瑜的靠山。出嫁前沒人敢欺負她,出嫁後亦是如此。
她纖瘦的身子雖弱,此刻卻站得筆直。
“是你,那時還是太子殿下的你,向先帝諫言,利用北渝太子的求親,誘蕭世城回京。”
“休要胡說!”謝凜已經壓不住怒氣。
“胡說?書房信件是我親眼所見!那時你雖已是太子,可皇子眾多,前朝後宮都對你虎視眈眈。而你手上沒有任何軍方的支持,你陷害晉安侯,不就是因為暗線來報,說九皇子曾在出征前宴邀晉安侯,而晉安侯答應攜妻女赴宴!”
“你不問青紅皂白,唯恐晉安侯與其他皇子先行勾結,加之你早知道先帝忌憚蕭家軍功太甚,所以你的諫言令先帝大悅,那日你回來拉著我喝了整整一宿的酒,難道也是我胡說?”
“而後你卻又助蕭家重回朝廷,為蕭家軍洗清冤屈,我原以為是你心裏愧疚。於是我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直到你說讓蕭瀾進宮,直到我真正見到了她,我才明白……你為何如此相助。軍權和美人你都想要不是嗎?”
“我明白這些年你待我不錯,可我也清楚你心裏沒有我。”
孟宛瑜說到這裏,已經止不住微微顫抖,“你要娶蕭瀾,我並非容不下她!她是你喜歡的人,我一早便做好了與之和睦相處的準備,你告訴我,我錯了嗎?”
謝凜未置一詞,隻知眼前這個痛苦的女子大約是要瘋了。
“我都能容下她,可你竟容不下我!為了給她皇後之位,你命人在我的膳食中下慢性毒藥,我夜夜心悸難眠,一日比一日消瘦。而整個太醫院的人都不敢告知我實情,隻說我是產後虛弱所致!”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你要堵天下悠悠之口,要名正言順地娶她為妻,要她做你的皇後。你隻知道她不願做妾,可你有沒有想過我?!”
話行至此,孟宛瑜耗盡了所有力氣,“我孟宛瑜十五歲嫁入東宮,伴你七年,懷胎十月忍痛三天三夜為你生下皇長子……謝凜,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