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多寶被唬了一跳,生怕是撞見了逃竄的刺客,連忙和侍衛們將殷承玉護在了身後,尖聲道:“前方何人?”
對方不答,他正欲讓趙霖上前去查看,卻聽身後的殷承玉道:“都退下吧,不是刺客。”
他上前一步,隔著風雪打量那人:“薛恕,你不回去治傷,在這裏杵著幹什麽?”
說著說著,語氣又帶上了不快。
聽他喚了自己的名字,薛恕才動了起來,兩步走到他麵前,低低喚了一聲“殿下”。
他臉上的血跡尚未擦幹淨,左胳膊上的傷也沒處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偏一雙漆黑的眼睛熠熠生光,讓人不由聯想到夜裏捕獵的孤狼,便又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悍氣。
殷承玉目光掃過他的傷處,眉頭皺了皺:“何事?”
“殿下說的,我都做到了。”他定定看著殷承玉,舔了舔幹燥的唇,來意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殷承玉還從沒被人追著討過賞,尤其這人還是薛恕。
這讓他恍然間生出一股荒謬之感來。
薛恕是何許人也?
手掌數十萬禁軍,耳目遍布天下,權勢地位無人可及,便是一國之君,亦要屈居他之下。
他這樣的人,想要什麽,從來都是自己去取。
權勢、地位、甚至包括他。
然而現在,未來的九千歲,頂著風雪,杵在中左門前不知等了多久,就為了向他討賞。
這一認知大大取悅了殷承玉,連眉眼都變得溫和起來。
“這次辦得不錯,想要什麽賞?孤盡量滿足你。”
“不想在西廠,想來伺候殿下。”薛恕直勾勾看著殷承玉,沒有絲毫避諱,眼底翻湧渴望。
雖無關情欲,卻也叫人惱火。
這狼子野心之徒,果真是不能給半分好臉色!
殷承玉冷下眉目,拂袖與他擦身而過,惱怒的聲音被風雪模糊:“不允!”
這輩子就老老實實在西廠待著,替他效命罷!
殷承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風雪裏。
薛恕定定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了西廠。
今日他護駕有功,又得了陛下重用,西廠眾人一改之前的冷眼譏諷,從上到下都對他客氣有加,連大通鋪都換成了單獨的屋子。
薛恕拒絕了同僚替他請太醫來看傷的提議,拿了藥進了屋子。
胳膊上的傷口有些深,那畜生的爪子上沾了不少髒東西,此時都留在了傷口的血肉裏,需得清理幹淨。
這樣的傷對他來說司空見慣,薛恕麵無表情地用燒酒一遍遍清洗傷口,直到流出來血液是鮮紅色了,方才上藥包紮。
之後洗漱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才將一塊素白的手帕拿出來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