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擔憂:“誰能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逆賊竟還沒死絕呢。”

孝宗皇帝,是殷承玉的祖父,也是隆豐帝的父親。

他在位時荒淫殘暴,不僅朝臣受難,百姓亦苦其久矣。當時便有民間義士喬裝成雜耍藝人,混進宮內行刺。

這場行刺自然沒能嚇到性情暴戾的孝宗皇帝,但此時此刻提出來,卻足以成為紮在隆豐帝心口上的一根刺。

孝宗在位時,遭遇的大大小小的刺殺足有上百起。官府稱這些刺客為亂臣賊子,但民間卻稱之為忠義之士,偷偷祭拜不說,還有人前赴後繼加入其中。直到後來孝宗皇帝駕崩,隆豐帝繼位,聽從虞淮安的建議采用了撫民之策,才挽回了皇室的聲譽,平息了民間的動亂。

如今殷承玉故意提起舊事,將始作俑者往孝宗餘孽上引,膽小惜命的隆豐帝絕不會將此事輕輕揭過。

他垂著眼眸,鴉黑濃密的睫羽擋住了眼底的暗光,仔細將指腹上最後一塊紅跡擦淨,將帕子隨手扔給身邊伺候的小太監。

隆豐帝聞言,麵上果然閃過驚色:“查!務必將幕後主使之人揪出來!”

他的目光掃過龔鴻飛和高遠,最後落在了薛恕身上,似在權衡。

“此事就交給西廠,就你!你去查!”最後他點了點薛恕:“給你十日時間,帶著賊子人頭向朕複命。”

薛恕跪地領旨。

龔鴻飛和高遠神色難看,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皇宮大內出了事,陛下卻不交給錦衣衛也不交給東廠,反而交給了西廠的無名小卒,這其中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至少在此刻,皇帝已經不信任他們了。

隆豐帝發完了火,隻覺得整個人都發著虛,便也不再逗留,坐上步輦擺駕回了幹清宮。

好好的除夕宴被攪得烏七八糟,赴宴的朝臣們懸著一顆心也各自散去。

殷承玉身為太子,留到了最後方才離開。

一場鬧劇,時間早已經過了子時,天上不知道何時開始又飄起了雪,殷承玉有些畏寒,攏了攏大氅的衣襟。

鄭多寶見狀上前一步替他擋著風,擔憂道:“殿下可要在此處避避風雪?臣去傳步輦來。”

“也沒幾步路了。”殷承玉嗬出一口白氣,搖了搖頭。

皇極殿距離慈慶宮不算遠,他們抄小道從中左門過去,也就半刻鍾便能到。

風雪越發大起來,殷承玉不由加快了步伐,快要靠近中左門時,卻看見門邊立著個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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