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被雲霧繚繞著的宮殿,飛簷上兩條青龍欲騰空飛去。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得題著三個大字“風雅殿”。
殿內端坐一副巨大的青年雕塑,色彩鮮明,身穿青袍,手執書卷,衣袖飄飄緊盯書卷微微蹙眉。身前巨大香爐發出縷縷白煙,環繞雕塑,使得青年朦朧不清,讓原本平凡的麵目變得神秘。
雕塑下坐著三四十個齡童,五至十一歲不等,女童梳著雙辮,男童紮著衝天辮,穿著寬鬆的道袍。青雉的臉上體現與年紀不符的肅然。手捧書本,搖頭晃腦讀誦道經,在眾人齊聲朗讀下,書聲琅琅悅耳悠揚。其中一男童與眾不同,在一群孩子中抓耳撓腮,左顧右望。
揪了揪左邊女童的雙辮,女童側頭怒視目中瑩瑩淚光,嚇得男童立馬做起鬼臉,逗得女孩破笑為涕。又覺得哭完又笑太丟麵子,收回笑容,板著臉,不看男孩。弄得男孩搓手頓腳,伸出小手撓女童腰間,女童也不甘示弱反擊。
兩人嬉鬧的正歡時,殊不知老師早已踱步在他們身後看“停!葉靈均,起來背剛才那段。”四十歲的年紀帶著濃重書生氣,皺著眉頭,臉龐嚴峻的嚇人。
“是,秦先生”七歲的葉靈均苦著臉站起,白裏透紅的臉頰,精致的五官,要是說是女兒身也有人信。人雖小巧但並不怯場,他高聲誦道:“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眇眛乎其深也,故稱微焉。綿邈乎其遠也,故稱妙焉。其高則冠蓋乎九霄,其曠則籠罩乎八......直刃沸鑊,不足以劫之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常無心於眾煩,而未始與物雜也。”
洋洋灑灑如喝水一樣簡單把千字背完。葉靈均像隻驕傲的小孔雀一樣,挺著胸膛,目光閃亮。
“啪”一卷書冊落在葉靈均的腦袋上,頓時像隻淋雨的公雞,雙手抱頭。不複驕傲。
“你知道這段的意思嗎,就算你倒背如流又能如何,你有一些小聰明,但.......”正準備訓斥一番的先生,感覺到袍子被人拉扯,低頭看下去,隻見一女童向前一指,循目看去,原本低頭的葉靈均正喃喃低語,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隨著注解的深入,葉靈均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眼神時而清明時而迷茫。
“.......玄道,可因其附於萬事萬物之上而呈現為“有”,又可因其寄寓於幽深清寂之中而轉化為“無”。其淪落到大幽國則往下沉潛,淩越過北極星則向上遊移。即使是堅硬的金石也不如它剛勁,即使是濃厚的露珠也不如它輕柔......”
原本低著的頭,也隨著聲音逐漸抬起。殿內正準備看笑話的眾人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解釋道經的葉靈均。
初升的太陽從殿外照射進來,照在葉靈均的身上,把嫩白的臉頰塗上腮紅。
正在解道經的葉靈均沒有發現,在場除了秦先生之外都沒有感到,一股氣息從男童身上發出,好像連大道也為其鳴音。這一刻的葉靈均好似天仙下凡,傳道眾生。
“......含涵醇厚,持守樸素,沒有貪欲,沒有憂愁,保全真率,漠視外物,居處平庸,體味淡漠。坦坦蕩蕩,與渾然的玄道一樣自然”自然二字話音落下,葉靈均閉上雙眼,享受著注解留下的感悟。
秦先生以為就此結束時,突然發現葉靈均身上發出的青色微光,頓時目瞪口呆,殿內的孩童像看神仙一樣看著葉靈均,羨慕,驚奇聚集在這個七歲男童身上。
“今日早課已經結束,除了葉靈均外其餘人去初升崖。”當眾人還在驚疑中時,蒼老中帶著溫和好似從天上傳來的聲音說道。
孩童們道了聲“是”慢慢退出殿內,臨走時還不忘瞥了眼茫然站立的葉靈均。
當回神過來,葉靈均茫然四顧,這時從殿外走進一老人,雖然身穿紅紫道袍,滿頭白發,但氣質出塵。
“爺爺。”看見至親之人,男孩終於不再壓製心中恐慌,三步並作兩步撲入老人懷抱。
老人似乎是知曉了他的心事,寬大粗糙的手掌在葉靈均的小腦袋上摩挲,微笑說道:“莫怕莫怕,你就是你,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