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院長您也別對我用敬稱了,我就是個不知名的晚輩,那些幫助不足掛齒。”
院長帶遲鏞走到二樓,“這是照片牆,每年院裏的人都會合照。”院長指了指一張有些泛黃的相片,“瞧,這是輕愉那孩子小時候。”
遲鏞看了看那張紮著雙馬尾手裏還拿著糖的小女孩,實在是很難將她與李輕愉對上號。院長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繼續說道:“這孩子命苦卻也算幸運,她九歲的時候倒在院門口,被我撿了回來,燒得特別厲害。請了大夫來治,費了好大勁救回來了,醒來之後什麼也不記得,身上隻有根帶著李姓的紅繩兒,我就給她取了個名,李輕愉,隻希望她活得輕鬆愉快。她小時候還挺活潑的,學習也好,就是年齡有些大了,來領養的家長不選她。後來政府要來資助成績好的孤兒,輕愉就趕上了這趟,這才有了學上,去了北京,人也愈發出息了。就是這性子慢慢也沉下來了,她幾乎不提自己的事兒,實習第二年就回來說她打算做你的助理,跟你共事很有趣。隻是後來她有問過我選擇的事,卻因為我的病,她又留在這了。”
院長歎了口氣,緩了一會兒,遲鏞和她一起站在窗邊看著院裏的李輕愉正帶著孩子玩,臉上不自覺地浮了些笑容。
“這孩子麵冷心軟,之前她就坐在那,也不說話,就默默地收拾玩具。我瞧著心疼,總覺著這孩子心裏藏了事兒,她也不願意說,問了都說好。那些娃娃們卻不管不顧,總是上前央著她陪他們一起玩,她也都應了,我有時這麼看著,覺得若是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挺好。但是這孩子得有自己的路啊,她不能一直被福利院牽製住。她不快樂,我看得出來,哪怕是笑著的時候也覺得她離這人世間太遠,就那麼孤獨地處在人群中。許是怕我擔心,見我的時候都佯裝無事,可是我看了心裏更難過。”
遲鏞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陪同,心中卻認同院長的看法。
“遲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您與她既是同事,也是好友,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您能勸勸她,讓她多顧自己,活自己的人生吧。至於她之前問您提前支出的我的手術費,您放心,我會還給您的。”
“不用不用,院長您太客氣了。輕愉對我的幫助遠超於那手術費的價值,是她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才改了說法是提前預支的。”
院長沒有強過遲鏞,遲鏞扶著她下了樓,李輕愉遠遠瞧見走了過來,代替遲鏞將徐院扶到了房間,而遲鏞則是坐在李輕愉剛剛坐的地方等她。佳佳走過來拽了拽遲鏞的衣角,“哥哥,你也會玩這個嗎?”
遲鏞順著佳佳手的方向看到了幾張牌,有些扶額,李輕愉教這麼小的孩子算24點嗎?
佳佳卻好像感覺出遲鏞的無語似的替李輕愉反駁:“姐姐說這個可以鍛煉我們的思…思什麼能力,對腦子好的。”
“思維能力。”遲鏞接了一下話。
“對!哥哥,你有姐姐厲害嗎?姐姐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院長奶奶說姐姐要去離我們好遠的地方念書的,但是因為想我又回來了,嘿嘿,我就知道姐姐最喜歡我了。”
旁邊有個大點的孩子回嘴:“是要去念博士,笨佳佳,這都記不住。”
幾個孩子打鬧起來,沒再理會遲鏞的愣神。他有些確認,李輕愉原本就是要去歐洲讀博士的,而且做了充足的準備,不然不會對歐洲常用的幾門外語那麼熟悉。但是李輕愉因為院長的病選擇留了下來,如今院長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李輕愉也一直活得不開心,他是否要讓李輕愉回到她原本要走的那條道路呢?人都有私心,當初他最艱難的時刻是李輕愉義無反顧地陪他到R省重新發展,他得承認李輕愉是非常好的共事夥伴。出於同事的關係,他當然希望李輕愉能一直給予他支持,但是出於朋友的關係,他希望李輕愉不再封閉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