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萬條銀絲從天上飄下來,屋簷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麗的珠簾。
你看看你,又不多披件外衫,要是感染風寒了怎麼辦?你要記得你還是個病人。
辰逸走到亭子邊上,終於找到她那抹纖細的身影,鬆了口氣笑了笑,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並將手中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看著她柔弱的身子僵硬的躲了躲,最後還是柔順的讓他幫她披上。
雨又開始下了,我忘記拿傘過來了,我們坐到雨停好嗎?辰逸笑著看著她美麗的側臉,柔聲問道。
好。她輕輕的回答,聲音像片羽毛一般飄在空氣裏,一會就消失了,她輕輕的拉了拉身聲的外衫,扭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扭過頭看向外頭。
辰逸笑了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這麼小刺蝟般的反應,也跟著她的目光看向亭子外;就知道她是那麼的喜歡亭子就像喜歡傘一樣,每到一處地方,隻要看到亭子,都會進去休息一會。雖然隻是看看亭子裏美麗的雕花,秀美的彩繪。然後呆呆的看看亭外的風景,但她仍然那麼喜歡。
雨還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撐傘的人也越來越多。看到一把湖藍色的小傘,上麵依稀用某種不掉顏色的色彩畫了個大大的“雨”字,辰逸笑了笑,順著傘向下看去,傘的主人是一個可愛的紮著小辮子的小姑娘,她看到了亭子,看到了亭子裏也一直看著她的辰逸,又好奇的看了眼他身邊看著雨水發呆的琉璃,好一會兒,她又一蹦一跳的走到他們跟前,細細的聲音笑道,大哥哥,姐姐好象好喜歡雨呀?大哥哥,姐姐是不是大哥哥家裏人呀?
辰逸搖了搖頭看著她笑了,她也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看琉璃那張無害的臉,於是壯著膽子輕輕的拉了拉琉璃的衣袖,甜甜的問道,姐姐你喜歡雨嗎?
琉璃看了小姑娘一眼,她眨巴著大大眼睛,看著自己,那個表情讓琉璃忍不下心去不理她,於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恩。
那姐姐你為什麼跟這個大哥哥一起呀?小女孩子仍是一臉天真。
琉璃回頭看了辰逸一眼,後者則是尷尬的笑了笑,她頓了頓,輕輕的說道,因為哥哥是姐姐的好朋友。
哦,好朋友就是朋友的意思對不對?
恩。
那小護也是我的好朋友了,那我去找我的好朋友玩了,姐姐再見。小女孩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
好。
小女孩再次看了辰逸一眼,然後打著小傘又蹦蹦跳跳的走出了亭子。
你醒來後第一次聽到你說這麼多個字了。辰逸笑著將琉璃身上的衣衫理好,然後說道。
琉璃愣了愣,回頭看了辰逸一眼,她張了張嘴,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什麼來,辰逸笑著將她的披風輕輕係好,然後歎道,可惜我不是方才那可愛的小姑娘,不然可以天天看到你的笑容了。
琉璃輕輕的眨了下眼睛,半天半天,她回過頭看向亭子外的雨,輕輕的歎了口氣,你不要對我太好,我不習慣!
什麼?為什麼?辰逸一驚,手頓在了半空,她居然對他說話了,她從醒來開始,除了問他是誰以外,似乎就是一尊瓷娃娃,安靜到可以在他們動身出發這數十個日子裏,一聲不吭,且不關心他要帶她去得哪裏,為什麼要去,她似乎都漠不關心。
雨快要停了。琉璃輕輕的歎了道,看著漸漸停了的雨,行人們也收起了傘。
那走嗎?辰逸笑了笑,輕輕的問道。
我還想坐一會兒。琉璃沒有站起身,仍在亭子裏坐著,她看著雨水順著亭角滴滴答答的流下來,然後低頭看到它們滴到下麵的小水窪裏,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心裏感慨萬千,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又活了,而這陌生的男人對自己都莫名的好,雖然不習慣,卻似乎不怎麼排斥,或許就像米亞說的那樣,每個亭子都是一種喜愛的傳遞,每一磚每一瓦都是包含了愛的,既是為了那些沒帶傘而奔波在雨天裏的人,也是為了能在雨天裏歇歇腳的人,更是為了要放逐自己的心。
那好吧。
不坐了,我們走吧。琉璃看著已經停了的雨水,回頭對辰逸笑了笑,她似乎能明白米亞當初為何說那段話了,她站起身,輕輕的牽起辰逸的手,在彩虹出來的同時走出了亭子。
一樣是拱形的,真的有些像傘,有些像亭子;就像身份,就像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