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蕪州那邊送來的信。”菱兒走進內室,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
絕顏接過信,這是天外樓負責帳務的詹先生寄來的,別人看了隻會當它是蕪王府的尋常帳簿,隻有絕顏才能看出信中在字裏行間隱藏的數字,那是天外樓的營業收入。詹先生是她從平城救回去的一個儒生,讀書未見的有什麼天分,管帳倒是一把好手。所以絕顏讓他負責蕪州方麵的帳務,阿拉伯數字和記帳法也是她教給他的。找到合適的幫手,是建立事業最關鍵的條件之一。
接過信後她並沒有急著拆看,而是抬頭看向菱兒:“你今天出宮去行館取信,在宮門可曾遇到什麼麻煩?”
“沒有啊。”菱兒偏著頭回想,從眼神可以看出她很是認真,“不過,在宮門輪值的正好是韓統領。”
韓至泓?絕顏緊接著問下去:“他有沒有問你什麼?”
“那倒也沒有。他聽說是小姐讓我去行館,就放行了。”菱兒下了一句斷語,“其實,我覺得韓統領也沒有她們說得那麼可怕啊。”
對於韓家她心中深有芥蒂,但是對於韓至泓她卻沒什麼威脅感。難道真的如菱兒所說,他沒那麼可怕?
“雍大人。”雍雪見步下天極宮前的玉石階,身後傳來一聲稍稍遲疑的呼聲,是蕭慶。
他微笑著轉過身來:“蕭將軍。”
“今天在朝上,真是多虧雍大人的力薦。”蕭慶感激的說。
“哪裏。蕭將軍對朝廷一片忠心,又是難得的良將。在下隻不過是說出實話罷了。”雍雪見笑得謙和。
“大人真是快人快語。若非末將皇命在身,必須馬上出發,一定要請大人來寒舍痛飲一番。大人放心,末將此去一定不會辜負大人舉薦之恩。”蕭慶抱拳告別。
雍雪見也拱手相送,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目光變得冷冽起來。
“皇後娘娘,今日在朝上是雍大人力薦大將軍領兵的。”秀紅恭恭敬敬的回報。
蕭皇後手托香腮,坐在梳妝台前:“雍大人?”
禦史令雍雪見並不是他們這一派的人,他手握負責京畿防衛的禁衛府兵權,他們之前也想過拉攏他,但他並沒回應。今天為何這麼鼎力相助?
不過他若是想以此事作為投靠的表示,她倒是歡迎之極。
“去找幾件珍品墨寶,送給雍大人。”
“你借去我那幅《西山霽雪圖》,就是為了引走淩氏,好讓淩卿意去安福宮攪局嗎?”雍雪見一臉惋惜的神情,“隻不過為了拖延片刻時間,還真是可惜了一幅絕世名畫。”
“我可是聽說蕭皇後又送給你不少珍品墨寶。”絕顏挑了挑眉。
“那是皇後的賞賜,做臣子的自然隻能欣然笑納。倒是你,既然說是借,那何時能還?”他的口吻半真半假。
“有借自然有還,至於何時,就選在你成親的時候如何?”絕顏一副認真考慮的神情,“正好可以當作我祝賀的禮物。”
雍雪見清冷的目光掃過她的麵容:“那本是我的藏畫,就算歸還,也隻是物歸原主,怎麼能成了你的禮物?”他的目光中突然增添一抹捉摸不定的神采,似笑非笑,“這麼*,莫非小顏前世是個奸商麼?”
“就算真的是奸商,碰到你也隻有甘拜下風了。”絕顏勉強自己坦然麵對他的目光,心裏卻像有一道白光掠過,帶來片刻的空白,片刻的緊張。
前世,那是多麼遙遠的事了?
他像是沒有發覺她的異樣,微微一笑:“說到成親,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回絕賜婚的麼?”
她的眼神閃爍出幾分好奇。
“其實很簡單。我隻不過說,先父在世時已經為我定下一門親事,父命不可違,做人更不可言而無信,所以——”他笑著轉過臉來看著她,“你明白了?”
“那還不知是哪家的閨秀有這樣的福氣可以搶走駙馬的人選?”
他走到她身後,突然伸手取走她貼身懸在頸上的玉佩。她隻覺得頸後一點溫暖觸到,接著懸在胸前的玉佩就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做什麼?”她詫異莫名。
“隻是一點憑證罷了,因為你暫時是還不了那幅畫的。”他把那塊玉托在手上,神情雖然在輕笑,眼中卻浮現出一抹鄭重,“有了這塊玉作信物,我也不算是欺君之罪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是說自己口中那個有福氣的閨秀就是她自己麼?絕顏不覺有些好笑,明明都已經回絕了,隻要他願意,滿朝上下不知有多少塊玉佩可以供他挑選。現在還來說什麼欺君之罪。
“原來你想拿我作擋箭牌啊。”絕顏也附和著他的語氣,“那你當初呈報給皇上的又是誰家的玉佩呢?”
“皇上所需要知道的,就是她會是雍家未來的女主人,這就夠了。”雍雪見斂起笑容,語氣堅決,透著一股天生的霸氣,過一會,他收回視線淡淡的開口,“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除了父母和師父,天下間隻有你看到過我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