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穆非朝笑了起來:“似乎每一次見到郡主都能讓我驚訝。郡主也曾想過要送我出京挑起戰爭吧,可是郡主現在卻又站在了朝廷那一邊,郡主這麼做,又想得到什麼呢?”
“王爺現在難道就真的站在厲王那一邊了嗎?”
“郡主看不出來嗎?”
“正因為看得太清楚才很疑惑。”絕顏挑了挑燭芯,火光重又跳躍起來,“殿下處心積慮隻是為了厲王作嫁衣麼?”
“郡主又在為誰作嫁呢?或者,郡主已經準備出嫁了?”穆非朝嘻笑著,露出一貫輕慢的笑意,微微有些諷刺。“剛才提到的兩位皇子,不知是哪一位有幸得到郡主的芳心了?”
像是沒有聽出他的諷刺,絕顏開始說自己的推斷,“據說開國時太祖皇帝的親弟弟戰功赫赫,隻可惜英年早逝,一次凱旋後就在宮中暴卒。當時的太後,也是太祖和他的親生母親因為傷心過度從此臥床不起。”
沒有表情,沒有說話。
“太祖皇帝即位以後,為表哀悼,就追封他為明王,把明州封給了他,世代承襲。而且還說自己故後,帝位傳給明王一係,這件事,殿下知道吧?”
“當然知道,隻是不知道郡主為什麼提起這種陳年舊事。”
“仰溪哥哥這次去明州平叛很順利,真的很順利。”絕顏對穆非朝臉上的不耐煩視而不見,“跟預想的很不一樣,那位明王幾乎沒有抵抗就投誠了,讓我們大吃一驚呢。怎麼說他也是那位能征善戰的明王的孫子,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真是讓人想不到。”
“世上虎父犬子多不勝數,郡主其實不必太驚訝。”
絕顏的臉上又露出一貫作結尾致辭式的微笑,隻是這點小事她當然不會在乎,但是朝廷對被俘的明王的態度卻令她起了疑心。一個謀反的諸侯卻要單獨看押,不許旁人問話,要等京中派人前來處置,這可不是一般的態度。
所以她搜集了一些明王的資料,以往她對天朝的曆史隻關心自己那一部分,沒想到在這裏有了新的發現。於是她命天外樓的人混在牢中偷偷放走了明王,派人尾隨其後把他抓了起來,又設置機關秘密審問他,這才得到一個驚人的秘密。
之後那位明王被重新抓起來交到了朝廷的手上,不過他自然不會說起他自己泄密的這段經曆,即使如此他的命運也是可以預料的,在朝廷派人來到後的第二天就在審訊中死了。
“不過這位犬子卻很慷慨,當年皇帝有意讓位他還推辭了。所以我很奇怪他為什麼又要謀反。好在他告訴我一些事情,幫我把疑惑都解了。”
穆非朝的臉色瞬時陰沉下來,眼神也變得凶狠。絕顏的笑容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他說,他不是明王的孫子。”
沉默,一種壓力在艙中彌漫,比艙外的春寒更加迫人。
“他說,明王的孫子和他父親、祖父一樣,都被毒死了。”
壓力更大了,如果說剛才隻是寒冷,那麼現在簡直是暴風雪將至的天氣。
再說一句他就要爆發了吧,絕顏在心裏估計,看著穆非朝鐵青的臉色、陰狠的眼神、如刀鋒一樣的劍眉,每一樣都表示出他的狂怒和殺意。換了誰在這裏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閉口不言。
不過顯然不包括絕顏,她根本沒有住口的意思。
“他說——”
艙中的空氣突然變得更冷,寒風過處,刀鋒已經抵在了絕顏的頸側。寒如秋水的刀刃比那微弱的燭火更加耀眼,像是這昏暗的艙中最光明的所在。
“就算知道,為什麼要說出來!”穆非朝立在對麵,握刀的手一如既往的穩健,他的目光卻在顫抖,“就算說出來,為什麼要在我的麵前!結果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逼我殺了你?”
絕顏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說,明王的老王妃自以為聰明一世,卻不知道自己每天疼愛的孫子早就被人掉包了。”
話音未落寒風又起。刀鋒像流星般貼著絕顏的粉頸劃過,一道血痕蜿蜒而下,刀刃依然呼嘯著向前,帶著主人的淩厲怒氣深深釘入桌麵。
“祖母她素來能洞察一切,他們的這種伎倆又怎能瞞得過她老人家?”隨著刀鋒的揮舞,穆非朝也低聲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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