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房梁細細聽著裏麵略帶節奏的碰撞聲,眨眼之間怎麼覺得梁上有人掠過,等再看,已不見人影,難到看花了眼?再聽大堂之內,人聲鼎沸,看來是這比試出了結果,抬頭看看,日出三竿,估計還要有兩場,到了晌午才會歇息。
我踱步到大堂後院,果然後堂門口也都是人,還能看見端茶送水的姐姐們魚貫而入,個個如花似玉,且身手不凡,出入於簇擁人群的個個正偏之門,又將場麵控製的井然有序,七瑤殿的丫鬟們也是分等級的,像我這種,就是負責采曬茶葉,釀製花露的,然後再由各個宮的丫鬟來選出上好的拿了去,作為各個宮裏的茶品,負責的就是這些個心靈手巧,花容月貌的姐姐們,她們就已經算是入了七瑤派內,跟著師傅或者輩分較大的師兄學習各項技能。
鬱鬱寡歡之中順著忠英堂的簷下一路低頭前行,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看比賽,結束了回寢,也暫時無事可做,她們一定會討論剛才的比試,我回去隻有顯得礙眼,心想不如就在這裏踱步,或者還能有幸瞟見守晟大人的芳容?況且明日還有幾場,我可要留心萬萬不能跟今天一樣失策。
想到今日觀戰已是無望,便繼續走到在後院桃樹下的石凳上坐下來,拿出了懷裏紙包的桂花糕,嗯,不出所料,果然是昨天睡前就藏好的,前些年當了幾天叫花子,養成了這麼個習慣,現在的月份,天還比較涼爽,嗯,桂花糕也不會壞……
“唉……一歎自己文不能安邦,字寫的太醜。”我剝開油紙,捏了一塊開始無比傷心的進食。
“唉……二歎自己武不能敵國,紮個馬步腳也會抽筋”我又吃了一口。
“唉……”第三歎未遂隻覺頭頂挨了一下子,“哎呦”我捂著頭往上看去,樹上幾乎光禿禿的隻留得幾片樹葉,別的什麼也沒有,想來不會有人藏匿其中,我又低頭看了看,剛剛砸在我腦袋上的東西,竟然是根吃了精光的雞骨頭。
我起身四處觀望,也未見有什麼異動,正百般疑惑,隻覺手中一輕,那剩下的幾塊桂花糕竟是懸空移了位,我連忙退後幾步,眼看著紙包裏幾枚桂花糕依次懸空飄起,又都依次突然不見了,這大白天的,都快中午了,這鬼鬧的……
不對啊,旁邊這可是桃樹唉,不是有說仲夏之月,萬物方盛,日夏至陰氣萌作,恐物不懋……這桃木天生就是辟邪的,還這大白天。我眨了眨眼睛又仔細看了看。
“嘿嘿,這桂花糕的味道跟仲禕做出來的一樣呐,多久沒有吃過了”麵前空空蕩蕩,卻是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聽不出男女的老人之聲。
我又退幾步,“誰?誰在那兒”說著從腰間摸出了墨香簪,作防禦狀。
“嗬~方才我在樹上獨享清閑,你個丫頭跑過來唉聲歎氣,擾我清靜,這幾塊花糕就算是補償了。”
聽這聲音並不像鬼魅陰厲,之前對遁隱術有所耳聞,想來莫非此人修的便是?而七瑤殿應該隻有南韶宮之人有可能修的此術,可是我來了這麼久,從未聽說過有成之人。還是再試探幾句再下判斷,便回了句“你跟鬼似的無形無蹤的,誰知道你在樹上,敢問?”本想說前輩來著,又覺得萬一不是呢,就直接問了“你是南韶宮的人麼?”
“南紹宮?說起來真讓人生氣啊,南紹宮早就沒有一個出能耐的人了,竟是連遁隱這種小技法都失傳了,嘖嘖嘖……”
我背脊一陣涼意,能把遁隱叫做小技法,此術可是多少人畢生所求啊。心想莫不是遇見柳玨老人了吧,又問“難道前輩?前輩就是柳玨老人?”
“連柳玨也敢稱老人了?嗬嗬,這是過去了多少年,想當初我閉關之時,柳玨的祖師爺才……咳咳,不提這些個事情了,我來這個地方本是為了等一個人,那人想必是不會來了”
心中陡然,殿裏東方掌門年壽過百也隻比柳玨大了一個輩分,而我眼前,不,這耳邊之人……
“還請前輩以示真容”我老老實實做了個揖,心想這人口中所言多少有點駭著我了,莫不是遇見大人物了,隻是不知是福是禍。
“哎,我把這事給忘了,現形!”聽得那人一句渾厚的不同與之前腔調的“現形!”之後,一片刺眼的白光閃現,光亮之下我隻有側過腦袋閉上眼,片刻再回眼隻見暗暗的人形漸漸清晰:
一個跟我差不多高身著一身白色絲質底素紗衣的耄耋老人,整齊的銀發,沒有一絲淩亂的束在頭頂,矮墩墩的個子,花白的眉毛,一尺多長白花花的胡須,麵帶微笑,眼角的褶皺跟細長的微眯著的雙眼連在一起,臉膛仍是紅光滿麵,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