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擔驚受怕之後,終於睡了個好覺,我就這樣開始了在七瑤殿的小日子。
清晨起床,便跟著幾個同室的姐妹去了花場,既是出了寢室的一排房又順著抄手遊廊直走出了拱門,便有大片大片的花園,入口處皆有扇形石匾,上麵刻著園子的名字。什麼梅妝,蝶謎,月影,龍鎖,憶紫……一行的六個人中,隻有我跟紺香看花了眼,這裏的植物太多,起的名字有這麼不知所雲,真的要找到想要的花豈不很是費勁?
雖然同行的姑娘們簡單了介紹了大致什麼時節到什麼園子采什麼花,我還是一頭霧水,我不是來端茶倒水的麼,怎麼進來先變成采花賊了。
我心中暗暗竊喜一番之後,又細細觀察了這五個姑娘的相貌體態,依次在心中估量了一番,我雖不是個美女,但是現在身邊美女如雲,想來一個乞丐後來能遇到這麼多或嬌羞,或驚豔,或婉約的女子,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幸事。所以後來邊賞花,邊賞人,愜意的走到了滄海園。
幾個姑娘停在了園子的拱門前。
“這滄海園,很多很多年前曾經叫百合,那時候北茶苑有個姑娘也叫百合,你們聽說過麼?”說話的姑娘叫季夏,對著我跟紺香,一副很神秘的樣子,一旁的幾個也是一副心有萬千難以言表的神情。
我剛來一天,自然什麼都不知道,跟紺香搖搖頭,一臉虔誠等著這幾個丫頭揭秘。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啦,百合愛上了東方瑾,當時她也就是我們這個年紀”
“嗯,對的,東方掌門當時也隻是個東籬宮的少年”另一位叫嫦凱的姑娘繼續說道:“兩個人後來是在一起了,可是百合得了怪病,後來死掉了”
我心裏有些小小的顫動,東方瑾是我們的掌門,這個我聽花蕊姐提到過,他年輕時的軼事,也是近百年前了吧,浮生一夢,滄海百合。東方先生莫不是這個意思?
“這園子,在百合死之後,就換了名字”
“為什麼是滄海?”紺香輕斂雙眉,有些不解。
“這就沒人知道了,東方掌門一定是見到百合二字難免會心傷,所以一定要換了名字”
我心中思踱著東方掌門還真是個癡情之人,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他老人家。
“後來東方掌門娶了槿櫻,當年的絕世美人”嫦凱補充了一句,掌門在我心中偉岸的形象頓時就灰飛煙滅了。
“槿櫻也是拒絕了幾國的皇子,唯獨鍾情於東方掌門,後來還是一段佳話,隻是可憐百合,哎~”
“我家是給大戶人家種花的,門廳院子,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便會多置一些盆栽,幾乎是所有的花都不是天然的,種的時候,花莖要和小竹條綁住,這樣花莖就直;多餘的葉子要剪掉,這樣就不會破壞美感。因為買花的人不種花,種花的人不買花。買花的人花用一天就可以扔掉了,種花的人卻會一天天自己看著花長大。”紺香望著園子說出了這麼一段話,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聽到這個姑娘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
我隨著幾個姑娘進了滄海園,一開始還以為我們就是來賞花采花的,誰知道進了院子就先去邊角的屋子裏拿了鐵鉗草耙,還有好多不認識的工具,看樣子是要大動土木一番。我這才幡然醒悟,我就是個農民啊。
幾個地方逛下來,聞多了花香,隻覺得周遭太過甜膩,以前隻知道賞花,從未注意過花枝花根,這院子裏的花,整株整株的都要收拾,修枝剪葉,趁天好的時候摘了花或葉子曬幹了入藥或是做枕頭香囊,多的時候還要刨出來花根,摘上麵的果子,回去也是各種藥材食材,以至於很久之後,我還經常想起紺香姐在滄海園前說的話:買花的人花用一天就可以扔掉了,種花的人卻會一天天自己看著花長大……
整個北茶苑,主要的工作就是茶跟點心,我們到了園子就是農民,回去了,又變成廚娘,動手動腦,忙的時候睜眼閉眼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