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1 / 3)

都說做男人難,做女人更難,那這不男不女的著實是活不下去了。

此時的我,半夢半醒之際,摸著有些抽痛的心口,喉嚨幹的發不出聲音,細想這一覺醒來竟是記不得自己姓誰名誰了,首先我覺得胸無二兩肉,摸著像個男的,怎知另一隻手往下一探,怎麼好像又少了什麼。。。這,莫不是個太監吧?我頓時一身冷汗,睜眼驚坐起來。

“你可算醒了”忽然一聲稚嫩的童音,有些意外,我轉過頭怔怔的打量著這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孩子,頭發亂的跟枯草一樣,身上穿著一件過於寬大的灰色長衫,多餘的地方用草繩紮了起來。一張還算幹淨的稚嫩小臉,隻可惜凸額頭,塌鼻梁,好在眼睛還挺好看,深深的眼窩,長長的睫毛。他端著半碗水,瞪著對貓銅鈴乍吧乍吧的望著我。

我接過碗喝了口水,覺得舒服了許多。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是個太監,這種悲愴怕是常人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

此時的氣氛實為尷尬,太監不該在宮裏麼?環顧四周,一間荒棄的破屋,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簟瓢屢空。。。我這個太監看來很是潦倒,難不成是個兵荒馬亂的時候,皇宮是被人劫了麼。我清了清嗓子:“我說小娃子,皇上呢?”

一旁佇立的小孩子急了,緊皺眉頭“爹,你?”

我又一身冷汗,“我是你爹?”。。。可,可我不是太監麼,難不成。。。我之前還有個娘子?

這孩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驚悚悚的瞪著我“完了,你又這樣了?”

什麼叫“又”這樣了。

“我是著實想不起來了,你到跟我講講,我是誰呢?”

“你,你是我爹啊,從你收留我之後我就是你兒子,月俸。。。”他連忙舉起四根手指“三十個銅板,這都是當初說好的啊”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我衣服的下角,一臉嚴肅。我這才注意到身上這袍子雖然汙跡斑斑,卻是緋紅暗花,玄紋雲袖的綾錦。

“哦。。。”不是親兒子,這就對了,這下更潦倒了,連個後也沒留下。。。

“我是想不起來了,我是誰?為什麼要收你做兒子呢?”

我看著他四根手指還在那舉著,就用手攏下小指,強調了“三,三十個銅板,我記著了。”

他終於鬆了口氣,“你又忘了啊?兩年前,你來這丹街轉悠,覺得我這個小乞丐長得惹人愛,要留我當你兒子,給我起了個小名叫豆豆,說結個伴什麼的,還給月俸,隻要我以後跟著你叫你爹就行了。”

我竟無語凝噎,噎的有些背過氣,細細打量著這不識數孩子哪裏惹人愛了?

“沒了?”我拉他坐我身邊,不過這孩子,怪可憐的。

“沒了,就叫你爹就行了,別的啥也不用幹”他抬頭望著我。

這孩子還聰明,懂得避重就輕,果然可憐之人必有。。。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關於我,你還知道什麼?為什麼我自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當初我們在老宅子裏,說以後就住那兒了,剛去的一年多還挺好的,吃喝不愁,還給了月俸,結果半年前那房子就被燒了,燒到最後隻剩地下一個大窟窿。之後就一直在這個破房子了。而且從那以後你腦子就開始偶爾不太好使,老是忘了自己是誰,每次都讓我跟你講一遍,這是不知道第幾次了,昨天下午你說頭疼又犯了就睡到現在,一醒就又開始犯傻。”

我起身坐在床邊,渾身又麻又痛,莫不是那場火之後,腦子就出問題了麼?

我又在周身尋找了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我身份的東西。裏裏外外翻找了,就在上衣最內側縫了一個口袋,找到一把鑰匙,我這個太監,怎麼會窮的隻有一把鑰匙?我有些泄氣的看著這鑰匙,一把有點鏽斑的普通的鑰匙,上麵有三個刻痕。還揣在懷裏暖的熱乎乎的。

此時咕嚕一聲,一陣巨餓感湧上,對啊,我躺了這麼久,還沒吃飯吧。

小乞丐抬頭看著我“沒吃的了,真的。”無辜的眼神透出一種小貓般的清澈。

“哎,孩子,告訴你真相吧,我真的餓了。”我認真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嗯,你每次都這麼說的。”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其實我已經不想著你的月俸,你直說就好了,不用這樣假裝失憶的”

“我真的。。。”

“我是打小爹娘就不要的孩子,你願意收留我,我已經很感激了”豆豆抬起頭,衝我笑笑,“這句我也說過了十幾遍了。”

一種莫名的無語的情緒湧了上來,我忍不住的拿手揉了揉豆豆亂的跟草一樣的頭發。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是的確記不起來這些事情了,但是既然我許諾過收留你。就會一直當你爹的”

豆豆無奈的笑了笑“這話你也說了多少遍了,你在這呆一會,我去拿物件換些吃的,你等著,別跑遠,丟了我又找不到了。”

“什麼物件?”

“你以前也不舍得換的,說是你最喜歡的幾樣東西了,羊脂玉簪跟雲錦束腰前些天就已經當過了,現在還有一顆玉簪上扣下來的瑪瑙石,我覺得你留著也沒用了”

我心裏確實有點舍不得,最然我其實都不知道這些東西長什麼樣子,但是鑒於果腹當緊,隻好點點頭,讓豆豆拿去換吃的了,想來我曾經也該是繁榮過一些時候的。

其實從剛剛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發覺喉嚨裏麵是做過手腳的,這說明,我掩飾了我的聲音,讓他聽起來像一個正常的男人,況且一個太監似乎隨便找了孩子就認了兒子。。。也說明我也許在極力隱瞞身份。我許過豆豆的月俸,那就說明,這應該是個緩兵之計,過了什麼時間,這個契約就應該是會不了了之,而且我應該還是有些錢的,雖然現在隻有這麼一把鑰匙。

這間屋子,想藏也是藏不住什麼的,正中央空空的,牆角一個土坯灶台孤零零地守望著一個破床,而灶上的鍋裏連根毛都沒有。一張草席鋪在床上,看一眼心裏便無限淒涼,那是一張三個腿的木板床,床上有床灰暗色的被子,一個床腳是石頭疊起來支撐著的,還算牢固,睡的下我跟豆豆。床邊有個還算完整的櫃子,裏麵幾間破衣服,拿起來就真的啥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