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盟約(2 / 3)

太湖宗師清楚的感受到愛徒強勁的內力在一瞬間潰散,無奈如此。憑著往昔曆曆在目的回憶,說出這番話,猶如剜心的疼痛。但是,他必須強忍著:“你…可以走了…”凝視著身影浮動的女子,“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冰家的飛鴿傳書,你父親將會在近日遣人接你回去。”這許多年來,即便當日退出江湖,從此歸隱於深山老林,也從未有過一絲割舍之痛,而如今…

“爹!!”我喃喃著,神色若即若離。“師父…”

一場輪回,將我從地獄帶入天堂,十八年的隱居生活,讓我真正感覺到了我是確確實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即便是不去麵對那些錯綜複雜的家族關係,也可以這般恬靜的生活,有眾位師兄寵愛著,有這位慈祥的師傅嗬護著。現在要回去了嗎?不是我不願麵對,而是我,放不下這逸安嶺的生活。且不說這世外之事,我絲毫不知。更何況十八年的記憶!是隨隨便便就能放下的嗎?在電視中看多了江湖紛爭、世道黑暗,又有哪裏比得上逸安嶺的恬淡、與世無爭?

“師父…若是…珞雪…執意不回呢?”

“回去吧!!當日領你入山,親口答允了你父親,待你十五歲及笄後放你下山。”默然,老人手下的紙張翩然滑落,“直至今日,為師自是再迕不得與你父親的承諾。”

屋外,風蕭蕭而過,突的,那樣肅殺冷清。

“風蕭蕭草木兮,萬水似若凝碧

至若江蘭溪,空靈尚且四溢

往昔往昔,何苦鍾情追憶”

我強忍下即將潰散的內力,鞠揖離開。已經…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小童在整理我的行囊,一件衣裳,理了又理。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沒再開口說上一個字,突然間轉身,望著鏡中的我,無力的問:“小姐在這山莊生活了十八載,真舍得離開嗎?”

何謂舍得?又能如何?

我乃狄亞皇朝蕭月郡主,這個身份,是我永遠都甩不掉了。而丞相府,即便再陌生,卻還是我生來的居所。我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白,這個不平凡的身份,注定了我無法久居逸安嶺。那麼當初,為什麼還要帶我上來呢?為何我要來到這個與我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世界,又為何一次一次的遭受離別…隻因為當初那位老人所說的生死輪回皆由天定嗎?

“此刻,舍得與不舍得,又能如何呢!!”

門外,青衣男子站了好久好久。對於他正常到一點都不反常的出現,素來以敏捷著稱的師妹毫無反應,換做以前,恐怕珞雪已經是跳的半尺高了吧。他輕歎了一聲,目不斜視梳妝鏡前那張絕美的容顏。“珞雪!”那一聲喚,灌注了他千百思緒。

窗外飄起了雪。

與大師兄並肩走在樹林間。

兩個人,兩把劍,在風中若隱若現。

淺藍色的雪柔柔飄下。

山下兩匹馬飛塵而來,揚起一路的痕跡。突然,遠在前方的紫衣男子猛拉韁繩,馬兒發出一聲嘶吼急急停下。男子漠然的望向天空,看著雪飄。十八年前的一別,不知再次相見,是否還能相識。京城謠言雖多,卻不知是真是假。這樣的雪,在他的夢中揮之不去。兒時,她的出生,帶著這場雪;她的離開,亦是這場雪。此刻,也是時候了…盡管明知道她不願意…

尾隨在後的小仆安撫下顛簸的馬,大踏步走上前遞上一件依裘,懶懶的說:“公子,現在可是暖日子,怎麼會下這樣的雪呢?況且,這天氣還是暖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