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這次沒忍住,給了他一拳頭。
孟夏一邊淚眼汪汪地揉著頭,一邊嘴裏嘟嘟囔囔木頭全家都是暴力狂等,沒多久遇到人生中的第二個麻煩:三岔口。
雖然每年他都要跟著阿青去外婆家幾次,不過路上基本都睡死過去,完全不記得路,看著被稻田擠的很是苗條,且異常相似的羊腸小道,他有些泄氣的找了個草堆坐下“你走吧,我不是出去玩的。”
齊瑜挨著孟夏站著,稻田外的稻田,青黃交接的在風裏翻滾,自由又柔軟,一股陌生又激動的感覺簇擁著他走遠一點,再走遠一點,也許他就能回家了。
看著呆然不動的齊瑜,孟夏稍感安慰地捏了捏孩子的臉“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啊,不許後悔。”
被木頭孩子毫不留情的推了一個屁股墩。
沿著好心路人指的方向,孟夏帶著齊瑜終於踏上尋親的旅途。
學前班的書包裏雖然沒有幾本書,但是浸滿水後,依舊死沉死沉的,孟夏努力了幾步,毫不猶豫的把泡脹了的本子扔在了路邊,“喂,你的本子要不要也扔掉啊?”
齊瑜抱著他那不知道哪個年代遺留下的古董書包,搖了搖頭。
“累死活該!”孟夏嚷道,這時,不知從哪裏湧來了一群大白鵝,它們長著大紅嘴唇,長長的脖頸,一隻接一隻遊起來,屁股一扭一扭的,腦袋一晃一晃的,煞是可愛。
孟夏家沒有養過,好奇著就追了過去。
齊瑜看著半路跑偏的家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發現這孩子就是個精致奇趣的玉瓶,雖有一肚子主意,卻空心的厲害,抓不住重點。
正糾結著要不要跟過去時,就聽見他“哎呀,哎呀”的叫聲。
大白鵝正展著翅膀,壓著腦袋對著孟夏就是一頓衝刺,孟夏也不甘示弱,甩著書包,就像拎著塊板磚,硬杠了上去。
雙方打的很是膠著,齊瑜沒見過這陣仗,一時看的有些愣神。
轉眼間又有幾隻大鵝加入了戰局,孟夏不敵,抱著書包逃竄,邊逃邊控訴“我不跟你們打了,你們多對一,不講武德。”
大鵝乘勝追擊,窮追不舍,不知整的咬住了他的褲子,扯出他白嫩嫩的屁股蛋子,千鈞一發之際,齊瑜拎著裝了石頭的書包,給了那鵝重重的一甩頭。
大鵝腦瓜子嗡嗡地,齊瑜乘勢拉著驚魂甫定的孟夏就跑。
孟夏見那大鵝還在原地搖頭晃腦,一時勝負欲來了,邊拽著褲子,邊朝它喊道“有本事,你來追我呀,你繼續來追我啊。”
齊瑜白了他一大眼,覺得這人委實有點聒噪,兼不要臉。
剛剛驚魂甫定,孟夏就覺得自己,腿似有千斤重,嗓子也渴得仿佛在冒青煙,而反觀齊瑜身輕似燕,像是身體裏像是裝了永久發動機,他莫名覺得自己被比了下去,誰還不是身強體壯,健步如飛,一點都不口渴的寶寶了。
又約莫過了幾分鍾,孟夏拽住齊瑜的書包“喂,你渴不渴?”
齊瑜狐疑的看著他好一會才搖了搖頭,肚子卻傳來不適宜的一陣響聲,他尷尬的抱住肚子,難得的鬧了個臉紅。
這娃怕是有什麼自虐症吧,孟夏想,好在今天阿青給他書包裏麵塞了二個大青梨,他從書包裏麵掏了掏,“找到了。”他嘴角同眼角一起微微揚起,笑的無比燦爛的遞給他一個梨“喏。”
齊瑜看著梨,有些驚恐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這是他在家裏不被允許覬覦的東西。
孟夏舉著梨又朝著他推近了幾分“幹嘛呢?我手都舉累了,你不是餓嗎?吃了就不餓了。”
齊瑜抬起眼,安靜地看了他好一會,才警惕的接過他手裏的梨。
孟夏看著他像個傻愣愣的小呆鵝,補充道“別擔心,阿青說可好吃了。”
齊瑜猶豫了好一陣,才默默伸出小手學著孟夏的樣子把梨用袖子擦了擦,然後輕輕一口咬下去,在這暗淡無光生命中,仿佛炸開了一隻竄天猴,等待著消逝的命運,卻不想,那雲邊,忽而炸開燦爛的煙花,晶瑩剔透的果肉,鮮嫩多汁,甘甜可口,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誰家久不見光的夜明珠,被扯開了厚重的遮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