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幾句牢騷,李見好避開池小燕,給曾亦嘉回了短信,說是不見不散。
幾天後的上午,李見好去辦公室轉一圈,就下樓出了公司。曾亦嘉的白色寶馬已停在路旁,李見好快走幾步,過去拉開門,鑽進車裏。隻見曾亦嘉身著淺藍色連衣裙,還描了淡妝,跟當年讀大學時的裝扮如出一轍。李見好說:“這款連衣裙蠻眼熟的,你以前穿過吧?”曾亦嘉笑笑道:“你好眼力,好記性。”
李見好由衷感歎道:“都說衣貴新,人貴舊,你多年前的裙子穿在身上,不僅一點不顯得過時,還比流行款式更多一份難得的典雅。”
曾亦嘉意味深長道:“我是舊裙見舊人啊。”
李見好半是傷感半是喜。傷感時光如水,兩人一別多年,同處一城,竟不相往來,錯過許多美好時光;欣喜曾亦嘉還念著舊情,還肯在自己身邊,盡管舊衣依然是舊衣,舊人不見得完全是舊人。李見好不知說啥好,掉頭去望窗外豔陽,說:“真是好天氣,陰沉了多日的天空,一下子轉晴了。”曾亦嘉說:“你吉人有天相嘛。”李見好說:“天相緣自天緣,吉人遇見麗人,人生若此,夫複何求?”
出了南郊,車輛漸稀。眼麵一大片開闊草澤,油汪汪的綠色,暖風吹過,水光乍瀉。水草之間,時有鳴禽出入,飛鳥淺翔。曾亦嘉放慢速度,按下車窗,抬臂拂拂被風撩起的飄逸秀發,問李見好道:“知道是什麼地方嗎?”
李見好貪婪地吸一口撲麵而來的清新空氣,說:“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曾亦嘉說:“這叫青樹湖,係天然濕地,泥肥草壯,最適合鳥類生存。”李見好說:“德都南郊還能保留這麼一片不小的濕地,真是鳥們的福氣。”曾亦嘉卻不無擔憂道:“城市不斷擴張,遲早有一天會蠶食到這裏來的,到時不知這些鳥們該流落何方。”
繞過草澤,來到山前,曾亦嘉方向一打,寶馬駛入一條盤山石子小路。越往裏,路越狹窄,山越陡峭,山上樹木也越密集。李見好說:“山前濕地水旺草青,叫青樹湖,山上木青林密,該叫青樹嶺吧?”曾亦嘉笑道:“你好聰明,這裏還真叫青樹嶺。湖與嶺相連,合在一起還有一個名字。”李見好說:“如果我來取名,就叫青樹山水世外桃源。”曾亦嘉說:“世外桃源太文雅,叫青樹山水生態公園。”
上到山腰,石子小路變得平坦起來。繞過幾道彎,來到一處山莊門口,曾亦嘉泊好車,兩人下去,踏著石板小路,往莊裏走去。路旁一條玲瓏小溪,水白如銀,歡蹦亂跳,朝山外奔去。溪邊滿是野草雜樹,綠意盎然。草樹間長些不知名的紅花白朵,蜂來蝶往,不亦樂乎。
在小溪引領下,他們來到一排木樓前。曾亦嘉說:“從前青樹嶺是個國營林場,後林場改製,林農自謀生路,就在林間建些木樓,接待城裏來休閑的人。”李見好說:“你是這裏常客吧?”曾亦嘉說:“上大學時就跟同學來過。我喜歡這裏的好山好水和飛禽走獸,大學畢業後又來過幾回,今天請你也來感受感受。”
見有客人到,服務生迎出來,說些精心編排過的客套話,將兩位請進一座小樓裏。入戶是小客廳,擺著桌椅沙發,放了麻將棋牌。左邊有間小廚房,右邊還帶衛生間。推開裏屋,是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臥室,書櫃衣櫃梳妝台一應俱全。尤其是那張寬大的雙人床,鋪著雪白的大被子,橫著柔軟的長枕頭,讓李見好心潮暗湧,忍不住聯想,曾亦嘉會不會有那方麵的意思呢?偷眼去瞧曾亦嘉,她卻不動聲色,對大床視而不見的樣子。李見好明白,女人比男人內斂冷靜,心裏有什麼想法,輕易不會形之於色。也許曾亦嘉早就預謀好了,不然不會煞費苦心,把他帶到這麼個充滿誘惑的地方來。
裏裏外外轉上一圈,回到客廳。服務生要泡茶,曾亦嘉說:“不喝茶,白開水就行。”服務生倒上白開水,問需要些什麼項目。曾亦嘉說:“別的待會兒再說,先拿兩個菜籃子來吧。”
服務生說聲請稍等,退出門外。叫服務生拿籃子幹嘛?李見好不解,卻也不多問,隻是喝口白開水,說:“這白開水蠻好喝咧,有股淡淡的草木芳香。”曾亦嘉說:“這是樓前溪水燒的,是真正的純淨水。”
服務生很快回來,手上拿著兩個篾籃,是那種舊時農家常用的菜籃子。曾亦嘉接到手上,遞一個給李見好,說:“走,到外麵摘菜去。”
走出木樓,踱過木橋,繞至水邊,眼前是一大塊菜地,蘿卜白菜,辣椒茄子,什麼都有。曾亦嘉邁進菜地,彎腰摘起菜來,說:“全是山莊自己種的,沒打農藥,不施化肥,挺環保。想吃啥摘啥,再拿回套房洗幹淨,自烹自食。”
摘下幾樣菜,兩人離開菜地,往回走。快過橋時,李見好望著橋下溪水,說:“溪水好清澈,幹脆到溪裏把菜洗幹淨再帶回去。”
“這個主意不錯。”曾亦嘉應道。兩人邁下石坎,來到溪邊。曾亦嘉踏上一塊大青石,提提裙擺,小心蹲下身子,動手洗菜。李見好站在一旁,自曾亦嘉側麵瞧過去,隻見她領口半敞,裏麵一對豐滿的白乳半隱半現,呼之欲出。
李見好看得渾身發起熱來,不由得想起德南大學教室靠窗位置上的曾亦嘉,每次邊講課邊從她身旁經過時,就能偷偷瞥見這道別樣的風景。還有那個難忘的夜晚,李見好已將這對豐乳捧在手上,卻因天花板上掉下的石膏和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搗亂,功虧一簣,從此兩人各走各的路,再沒有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