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船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曉香一眼就看到停在碼頭上一隊聲勢浩大的馬車,每輛馬車都套著兩匹相同顏色的馬,後麵的車廂統一漆成深棕色,側麵的廂板上繪著朱家的圓形家徽——一隻朱紅色展翅飛翔的大鳥。足足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把船上裝的嫁妝全部裝上馬車,整整二十輛馬車。曉香站在碼頭朱家酒館的二樓,看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意識到,朱家很富有。雖然她對於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了解得不夠深入,但是對於這裏的生產力低下的程度,還是明白八九分。不管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住的、用的,玩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純手工製作。眼前二十車純手工製作的高級布匹、日常用具、金銀珠寶,價值到底多少,曉香已經完全估算不出來了,一大堆代表錢的符號在她的眼前晃啊晃啊,晃得她頭暈眼花。
原來她變成有錢人了,而且還是超級有錢人。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的日子好過。
坐在華麗寬敞的大車廂裏,冷麵童顏的童姑姑手持教鞭,嚴厲教導,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曉香平日裏什麼都依賴小智的大腦,在皮肉之苦的“激勵”下,超水平發揮。當然,一個月裏麵變成琴棋書畫皆通的“超”女,那是不可能的。
禮儀,這是必須精通的,背《禮書》,就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體態儀容的訓練就讓曉香吃足了苦頭。原來當這裏的女人,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情。一向懶散慣了的曉香被訓得哎哎直叫,相比之下,以前小智在宇航船上,逼著她接受的各種體能訓練,輕鬆多了。
辛苦歸辛苦,她一向沒有叫苦的習慣,咬著牙硬著頭皮,頂了下來。苦練了一個月,她閉著眼睛都能絲毫不錯的行禮,優雅的行走、吃飯、說話、假笑……終於在婚禮前七天,童姑姑對她點了點頭,向朱夫人交差了。
這一個月裏,童姑姑教了她許多東西,雖然一開始,童姑姑眼裏帶著不屑的神情,完全當她是一個山裏出來的野丫頭,但是一天之後,童姑姑的眼神就變了,她嘴裏不說,教授知識和禮儀的時候,態度就溫和了許多。令曉香最吃力的,就是認識文字。天啊,這些象形文字,真是複雜得讓她想撞牆自殺。
“不錯,不錯,好孩子,倒看不出你這麼能吃苦,很好。”
聽到朱夫人的稱讚,曉香露出一個訓練有素的笑容,曲膝行禮,回答:“多謝母親大人的誇獎。”
“嗯。”朱夫人臉上的粉依舊很厚,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讓人看不出個究竟來,“隻要禮儀上不出大錯,琴棋書畫就算不會,也沒什麼大關係,反正對方也不過是一介武夫。”
曉香臉上堆滿了假笑,腦子裏卻在想著,小智什麼時候會送過來?
“……就是在長輩說話的時候老跑神,這一點非常不好。朱雨塵,你連我都瞞不過,難道你以為你可以瞞得過那些耳聰目明的武林高手嗎?到時候,你不小心得罪了那家裏的人,可沒有人在旁邊護著你。”朱夫人冷冷的訓斥道。
“知道了,母親大人。”現在她改名字叫朱雨塵,還有些聽不習慣。
“這幾天好好休息,一路上你也累了,新娘子容顏憔悴可不太好看。珠兒,服侍小姐下去休息。”
陪嫁丫頭之一的翠珠兒上前輕輕虛扶著曉香,曉香一百萬個的不耐煩,扶什麼扶,又不是沒力走路。不過沒辦法,千金嬌小姐就得這個派頭。盛夏的三伏天裏,一雙熱哄洪的手摻在她的手肘下,一個大活人的體熱近近的挨著她,本來清涼無汗的她,反被翠珠兒擠得一身燥汗。剛走出門口,朱夫人應該瞧不見了,曉香立刻甩開翠珠兒,“遠點,熱死了。”
翠珠兒是朱夫人親自挑選,陪在曉香身邊遮掩身份的大丫頭,容貌一等一的好,五官精致柔美,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總是水汪汪的,菱形的小嘴兒總是紅豔豔的,身材嬌小,腰肢柔軟,照朱夫人的話來說,是當侍妾的好料子,是可以幫她抓住男人的好幫手。最重要的是,翠珠兒很忠心。朱夫人一共挑了四個陪嫁丫頭,其他三人分別叫金釧、香夢、落蕊。這一個月裏,四個女孩子環繞在曉香的周圍,侍候著洗漱、穿衣、吃喝……
剛開始的時候,曉香還覺得有些新奇,看著這些人在自己身邊團團轉,做這個做那個。曉香一向獨處慣了,久了之後,就有些厭煩,尤其不喜歡她們挨近自己身邊,也不喜歡她們隨時都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眼睛。
朱夫人也知道她這個毛病,還笑她沒有享福的命,轉過臉來又嚴肅的訓她,說一個千金小姐,身邊一定要隨時有人服侍的,這個毛病一定要改了。
曉香勉勉強強的接受了,但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仍舊不喜歡侍女們挨得太近。這四個大丫頭是知道她的底細的,嘴裏沒說什麼,眼神裏總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絲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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