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得知到她的消息時,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警察告訴我:這是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首,自殺,跳樓自殺。
她生前跟我說:“我受夠了人世間的磨難。”我把她的骨灰撒向了山川河流,遠離凡塵。
………
在我剛記事那會兒,那時候我還是個城裏人,爸爸每次出門都要蹲下來捏捏我的臉蛋,然後說:“詩語,保佑爸爸贏錢,給家裏發財。”
我咯咯笑著:“發財,爸爸發財。”
爸爸經常一出門,之後就好幾天不回家了,奶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活,媽媽不是在縫衣服,就是在查賬房,我一走近,她們就說:
“詩語自己玩去”
隻有爺爺和我親,爺爺常帶著我在城裏小道上散步,城裏人見了我爺都得笑嗬嗬叫上一聲:
“陳老板。”
我站在一旁也少不了一頓誇獎,然後再給上一大把大白兔奶糖,一路上跟著爺爺,城東到城西整條街走,就沒有我沒吃到過嘴的糖果,就沒有我玩不到手的玩具。
那時候我們家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富戶,管理著十幾家服裝店,在那個大哥大都算奢侈品的年代,我已經是城裏小有名氣的富家子女了。
沒有零食了,我就在自家出租的各個商鋪前轉悠,店裏的老板夥計們見到我,免不了拿起自家小孩的零食來款待我。
現在想一想,我在心底裏能想起來的快樂也就這麼一段了。
我爺爺最喜歡的就是躺在躺椅上看報紙了,這時候我爸回來,他就撕碎手裏的報紙說:
“又到哪裏去鬼混啦?我不求你光宗耀祖,就求你安安穩穩。”
報紙碎屑漫天飛舞,爺爺坐在躺椅上唉聲歎氣,我奶奶心疼我爸,就勸我爺爺:家裏有錢,兒子想玩就讓他出去玩,玩夠了就會收斂的。
那時候家裏人還不知道我爸是出去賭錢了,覺得我爸是出去花天酒地,吃喝嫖了,我媽也是把自己男人放在第一,不敢說自己男人不好。
後來我爸每次回來,家裏都會少上一些東西,剛開始是我媽發現了不對勁,她找不著自己的嫁妝了,之後是奶奶也不見了飾品,最後連我脖子上的金項圈都不見了。
那天我爸再回家,我爺爺就一個勁的追問他最近在鬼混些什麼,我爸對他說:
“我現在不鬼混啦,我現在給家裏賺錢,做生意啦”
我爺爺聽的有些迷糊,仔細一想他就火了,他知道我爸是出去賭博去了,當時就脫下涼鞋朝我爸打,我爸在房間裏左躲右藏。
我在一旁咯咯笑著,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賭博是什麼,就覺得爸爸和爺爺特有趣。
之後我爸每次回家都躲著我爺爺,他知道爺爺是不會再給他錢了,見麵還少不了一頓打,就轉頭找我奶和我媽去要。
我奶奶疼愛兒子,我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女人,手裏的錢也全都交給了他。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我上一年級,那天我放學回家,看見爺爺在打我爸,我爸依舊是左躲右藏。
爺爺身子骨弱,以前打一會就要停手,坐回躺椅上去,但這次卻越打越凶,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我爸被打的有了些火氣,抓住爺爺打去的手,雙手一推,爺爺就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