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見晏卿皓不為所動,甚至還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以為是自己答錯,眼中很明顯的閃過一絲慌亂。
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常態,學著顧笙,擺出一副為人師長的說教模樣,眉頭一擰,不耐煩道:“怎麼,你在笑什麼?很好笑嗎?”
“沒。”晏卿皓搖頭,心中大概已經知道了外麵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那你為什麼會掛科?”
先前問的問題,他答的滴水不漏,就好像他在擁有顧笙的記憶之餘,還能看透晏卿皓的想法,根據他二人的想法,答出最合理的答案一般。
可是這個問題他露了馬腳。
是因為太急著證明身份?還是因為旁的......?
晏卿皓心中疑惑著,麵上卻沒露出異樣來,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外麵的人老實巴交答:“逃課太多。”
“為什麼逃課?”
“發傳單,端盤子,當家教,總之就是賺錢去了。”外麵的人已經被問的不耐煩,“你剛剛便說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如今追問這些,是在逗我?”
“最後答我一個問題,我便帶你回去。”晏卿皓依舊閉著眼睛,對於他說的後半句話置若罔聞,繼續問:“為什麼那麼急著賺錢?”
如今答的問題,顯然隻是和顧笙自己本身的記憶有關的東西。
外麵的人盡管已經不耐煩,但還是答了:“...因為我沒錢,不想法子賺點錢活下去,難道要打算等著快餓死的時候,有人會大發慈悲賞你口飯吃嗎?”
“原來是這樣。”晏卿皓問完了自己想問的話,口中默念了一道清心咒,再睜開眼睛時,看見的果然不是顧笙,而是一條長相極其醜陋的魚。
那條魚約有半人長,一張臉好像被火烤過一般,猙獰可怖,甚至還有一塊已經腐爛了的肉,被泡的發白,掛在他的腮後,擺動著尾巴時,像極了在水中散開的衣擺。
“嗬,果然。”他低聲呢喃了句。
李應傾告訴他的,果然不是歸墟之中的全部。
歸墟之中,有能吞噬別人記憶的魚是不假,但他並不知道,這種魚還能根據他看見的記憶,幻化成別人的模樣,騙取生者的信任。
或者更準確來說,他接觸別人,讀取記憶時,靠的不是身體的接觸,而是眼睛的對視。
晏卿皓閉上眼睛前,總覺得那條魚給的回答,就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
但是當他閉上眼睛以後,聽到的回答,便是單純的根據顧笙的記憶得到的回答。
顯然,那條魚並不知道他想聽到怎麼樣的答複,所以才會毫無隱瞞的按著顧笙的記憶,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如此說來……也便能說通了。
先前李應傾告訴他說,這種魚以吞吃別人的記憶為生之時,他還疑惑,為何一種生靈,能靠吞吃這些虛無的東西活下去。
如今想來,他們吃的,其實是來歸墟尋人的生者的魂魄吧。
外麵的魚見自己的障眼法破了,並沒有直接離開,反而是最後不死心的問了句:“是哪裏沒答對?”
魚嘴張合,即便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但是發出的依舊是顧笙的聲音。
晏卿皓不語。
知道了他想問的那些事之後,他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和它多說廢話。
這條魚雖然能吞噬別人的記憶,做到有問必答,滴水不漏不假,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有一些問題,顧笙是不會告訴他的。
就比如說,他在現代時經受過的那些不好的過往,顧笙從來都是緘口不言,或是岔開話題,和他去聊別的。
而非是像現在這樣,有問必答,為了博取他的信任,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什麼事都能告訴他。
甚至在某一個瞬間,晏卿皓居然心中有一絲的竊喜。
竊喜他能通過這個機會,更了解顧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