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很大,路很遠,夜色茫茫,風聲陣陣,樹影婆娑,蟲鳴低啞,不知哪裏橫斜出來的樹枝挑逗著路上的行人。
李景善持續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夫子告訴他穿過這幾座山就可以出去,他困了就找顆樹靠著睡,餓了就吃夫子給他帶的幹糧,偶爾爬到樹上去摘幾個野果子捎上。
陽光撒下來,斑駁的樹影中點綴著大小不一的亮圈,大地上像是長滿了寶石。終於在翻過了不知道幾座山後,麵前的路平坦了起來。
那是一個落日餘霞的傍晚,金色的雲席卷大地,把前麵的城池籠罩在淡緋色的光暈之下。
李景善進城後剛好天黑,後麵沉重的木門緩緩合上,發出“吱呀”一聲沉重的悶響。
風中熱浪隨著陽光的消逝漸漸平息,城中的叫賣聲卻更加的熱情似火。
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人的李景善惶恐不安,原來這就是城鎮,城鎮裏晚上也有很多人,還有發著光的大燈籠,像是彩色的月亮。李景善低著頭貼著牆根走了一段路後被人推搡了一下。
“哪裏來的小乞丐,快走快走,沒有銀錢施舍給你,別在這裏影響我們做生意。”從前麵酒樓裏出來辦事的夥計在看到李景善後忍不住嚷嚷道,然後一腳將他踹離了門檻。
李景善爬起來後跌跌撞撞地跑走了。驚慌失措間撞到了一個人,重心不穩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你沒長眼睛啊?大馬路上跑什麼?撞到老子了知道嗎?”
地上的李景善下意識的將自己縮成一團。
“跟你說話呢?聽見了嗎?”說罷一腳踢向地上的小乞丐。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跌坐在地雙手抱頭的李景善驚慌地乞求道。
“晦氣!老子衣服都被你給弄髒了,你得賠我錢!小叫花子!給錢!”
說罷將地上的小人拖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
李景善奮力掙紮,奈何力氣太小還是被那人給擒住了,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每個人都忙忙碌碌,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一幕,李景善內心感到非常害怕。
眼看著他被拖的越來越遠離人群,李景善放聲大喊“救命!!救救我!!”
終於引來了幾人的側目。
“閉嘴!你給我閉嘴!”
“救命!!啊!!!”李景善聲嘶力竭的大喊,注意的人越來越多。
終於擒住他的那人鬆了手,可能是看注意的人越來越多,不想惹麻煩。
“小兔崽子!該死!!!”
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李景善奮力狂奔,不管撞到什麼都不曾停下腳步,耳邊的風呼呼地吹過,卷著狂亂不安的心跳。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沈清正站在宣陽城最高的樹上俯瞰整座城池,耳邊卻傳來了微弱的聲音。觀察四周發現,一個小孩抱在高處的樹杈上,頭埋在樹葉之間,正瑟瑟發抖。
“你怎麼在這?誰要打你?”
清冽的嗓音驚到了緊張過度的小孩,一個沒抱穩往下跌落。
沈清趕忙伸手去接,可是先下墜的的人必然是先落地的那個,接不到的結果是顯然的。
小孩摔在地上滾了幾圈,腿好像斷了,用胳膊支撐著自己奮力向前爬。
沈清趕忙去查看他的狀況,卻遭到了小孩的極力反抗,小孩雙手胡亂揮舞並聲嘶力竭的呼喊。
沈清慢慢地將自己的靈力隔著一段距離渡給了他,以此來減輕他的痛苦。
“你放心,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幫你看看傷。”
李景善望向來人,清涼的月色下那人一襲白衣,眉眼溫和,眼睛裏蘊含著無限悲憫,站在不遠處像是仙人下凡。感受到身體的疼痛確實是減輕了不少,李景善終於停止了呼喊。
“你的腿斷了,我要幫你接上,會有點兒疼,你忍一忍。”
伴隨著一陣劇痛,錯位的腿被接上,李景善仍舊一聲不吭。
“這幾天都不能走路。你怎麼一個人在樹上?你的家人呢?”
李景善沉默著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家人?”
李景善點了點頭。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