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安是會州本地人,父母都是小修士,不過他現在反而超過他父母了,是個八品修士,這件事常常被他父母掛在嘴邊誇耀。的確,在會州這樣一個低階(七到九品)不如狗,中階(四到六品)滿地走的地方,一個八品小修士沒什麼好誇耀的,但他年紀小啊,現在才十五歲,前途不可限量,他也一直這麼認為的。
報名參加招生考試時,開始他還籌措滿誌,等一看到以前的經書試題,就開始傻眼了。因為很抱歉的是,這位在十五年以來都沒有看過經書,他認為自己在修道上天分極高,哪裏需要看這些經書。所以等到要考試的時候,就覺得沒辦法了,開始痛罵書院的招生考試,老子隻是來修道的,哪管這些。
不得不說,很多人抱著這樣的觀點,精研經書畢竟不能直接轉化為修為。但書院傳承來之儒家,經典是繞不過去的坎。而且,對於書院來說,能培養出一品的修士到還沒什麼,因為這樣的畢業生每屆都會有十多位。但能出一個蜚聲國際的大儒則是一件非常長臉的事,這種人十屆都可能出不了一位。
高子安說出那句:“認識一下,兄弟,我叫高子安。”把王恂從眼前拉了回來,他看了一下這位的尊榮,頓時就不想和他搭話了,他知道這位高子安想要叫他做什麼。
高子安見王恂撇過頭去,臉上就掛不住了,但一想到這是考場,還要依靠王恂,隻能陪著笑臉說道:“兄弟,幫個忙唄。”
高子安是想讓他幫自己作弊,剛才他也瞧見了讀雪的那個小動作,不得不說,這廝的修為全在這雙招子上了。他順著讀雪做動作的方位,竟然發現是對著眼前一位貌不驚人衣服也僅能說是整潔的小子。而讀雪是能上天字第一號考場,也就是山門下的人,麵前這位和他相熟,那肯定是經書上也過得去啊。看王恂的裝束,又不像是本地人,既然不是本地人,那高子安這個本地人就有點優越的想法,想讓他幫自己作弊,他不會不答應吧。
王恂自然不答應了,他盡量想用委婉的語氣:“我怕是沒法幫你了。”
“行的,行的,”高子安焦急的說道,還要盡量壓低聲音,“兄弟,你先把試卷放正,寫字動作稍微大些就行了,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他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提醒王恂了,這位賊眉鼠目的高子安竟然僅憑自己衣袖下手肘的動作就能知道自己寫什麼,那自己要更加注意了。因為抄襲者可不會去改答案,尤其是他們對自己沒自信的時候,愈發不會去改答案或者隻會改動很少的答案,寧願抱著不被抓到的希望。尤其是初試為了迅速改卷,題目那簡直可以用海量來說,而且除了最後三道簡答題,其他都是填空題。
王恂沒有答應他,但高子安默認他答應了,監考官注意到他們兩人在說話,指著這裏說道:“不準交頭接耳。”高子安不好意思的打個手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考生中又傳來一個驚呼:“看,天上!”
王恂也看著天上,這下嘴都合不攏了。西北天空上,飄浮著一朵白雲,當它臨近時,發現這朵白雲竟然是如此的大,考場區域有幾裏見方,而這朵白雲看著就能把考場給覆蓋住了。白雲顯然不是自然飄過來,而是有人把它給牽引過來,白雲的速度非常快,看著還離考場還有幾裏路,等考試開始的時候,白玉變成了烏雲,籠罩在考場上空,遮蔽了陽光。因為畢竟在陽光下暴曬三個時辰,還要認真考試,沒多少人能做到。
王恂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了自己來這裏的路上,天上並無雲彩,那這朵烏雲應該就是從城外接引過來的,好大的手筆,如果是製作的話,那就更是嚇人。考場上的考生見到這幅景象,頓時就燃起了鬥誌,鹿鳴書院,果然不同凡響。
王恂前幾日還對打敗了老道這樣的修士沾沾自喜,認為修士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現在看來,自己是多麼的無知。老道充其量是個放了水的六品修士,成天混在脂粉堆中,喝得醉醺醺的,自然沒什麼了不起的。而真正的修士高手,就正如這位把烏雲牽引過來的宗師,簡直是有吞吐天地之氣,而且他還要一直維持著這朵烏雲,不讓它被風帶走,也不能讓它化成雨落下。原來修士能做到的事,不僅僅隻是殺人破壞。若論殺人的話,那位謝蠻子也就隻是個四品修士,但王恂相信他甚至不用做什麼,隻要他站在那裏,把渾身的氣勢完全解放出來,就能憑氣勢殺掉老道,至於自己,那簡直不用說了。
王恂第一次切身的感覺到修士和凡人的切實的差距,簡直不是一個世界。像牽引雲朵,他可能沒看到前,想都無法想象。自己那些爆炸符,在他們眼中連小孩子玩的玩具都算不上吧。王恂第一次感到氣餒,如同天地般的差距,自己怎麼能趕得上呢。
王恂想起了劉昕,又想起了父親說的認識這個世界。他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想那麼多幹嘛呢,飯總是要一口口吃,路總要一步步走,自己當前的目標,就是進入鹿鳴書院。不進入書院修行,自己怎麼有機會刻苦努力,有機會一步步趕上,去追趕她,去認識這個世界。他們是人,我也是人,不過比我多修煉十年罷了,王恂的眼神終於變得堅定,心神定了下來,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全身心應對即將開始的考試。